马叮当从吧台内侧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素白名片，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烫金的“fet it bar”字样，递到司徒奋仁面前：
“我这人不爱管闲事，但看你顺眼，这名片你拿着。要是哪天还想找个地方喝杯酒、说说话，随时来，我给你留座。”
司徒奋仁眯着醉眼，手指捏着名片晃了晃，字都有些模糊，只勉强看清“马叮当”三个字。
他忽然嗤笑一声，舌头打卷着开口：
“马马叮当？巧了我刚才在个天师那儿也碰着个姓马的，叫马小玲说我没撞邪，还收了我三万块真是神棍都一个德行。”
他说着，随手把名片塞进西装内袋，又从吧台底下捞起一瓶未开封的啤酒，仰头用牙咬住瓶盖。
“咔嗒”一声脆响，瓶盖应声落地。
泡沫溅了些在深色西装上，他也不在意，猛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着，才含糊道：
“谢了老板娘”
说完，他晃悠悠地扶着吧台起身，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手里攥着啤酒瓶。
时不时往嘴边送一口，背影透着股说不出的颓丧，慢慢消失在酒吧门口的阳光里。
马叮当看着他的背影，指尖还停留在刚才擦酒杯的动作上，轻轻摇了摇头：
“倒是个心里装着事的可怜人。”
“老板娘，你可别真对他上心啊。”
大咪端着一碟刚切好的柠檬片走过来，把盘子放在吧台上，眼神里带着点促狭，
“刚才我可是听见了，你还特意给他免单，这可不像是你平时‘一毛钱都要算清楚’的风格。”
马叮当白了她一眼，拿起一片柠檬扔进空酒杯里，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这死丫头，脑子里就不能想点正经的？我只是看他顺眼，跟‘上心’没关系。”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道，
“你以前当猫的时候，是不是见过山本一夫？”
大咪点头，手指戳着下巴回忆：
“对啊，那时候我还在瀛地待过一阵，远远见过山本一夫一次。
那气势，跟今天这个司徒奋仁长得简首一模一样，连眼神里那股子拧巴劲儿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不是嘛，”
马叮当叹了口气，语气沉了些，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他十有八九就是”
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瞥了眼周围空荡荡的座位，才继续道，
“你跟小咪说，最近别在外头野了。她那性子，万一闯了祸被我那侄女撞见，咱们藏着龙珠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大咪吐了吐舌头，乖乖点头：
“知道啦！我前几天还跟她发消息来着，她说在新界那边玩，没惹事。
不过老板娘，你也太担心了，小玲小姐看着飒爽，其实心不坏，真要是发现了”
“发现了就麻烦了！”
马叮当打断她，语气严肃，
“马家世代除妖，咱们体内的龙珠虽然不是邪物，可在她眼里，咱们也算‘异类’。
真闹起来，我这当姑姑的，总不能跟她动手吧？”
大咪见她认真，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拿起抹布擦起吧台：
“我知道了，回头我再好好跟小咪说，让她赶紧回来帮忙看店，省得你总惦记。”
马叮当这才松了口气，拿起酒杯继续擦拭，心里却想着司徒奋仁的样子。
若是真跟山本一夫有关，这港地的平静，怕是又要被打破了。
郊区的旧居民楼里。
灰尘在透过窗户的阳光里浮动，空气中还残留着恶鬼消散后的腥气。
马小玲收起手中的幸运星，那里面刚收了一只附在老衣柜里的饿死鬼。
这只鬼缠了住户半个月，夜夜弄出声响，还打翻东西，住户实在没办法才找了灵灵堂。
刚才一番缠斗，马小玲的黑色风衣上沾了点灰，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飒爽。
她抬手理了理衣领，从工具包里掏出一张黄色灵符，指尖夹着灵符在空中虚画，口中念道：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
话音落下，灵符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空气中。
这是用来净化现场阴气的。
“搞定！”
马小玲拍了拍风衣下摆，将幸运星和剩余的灵符放进包里，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笑。
她看了眼手表，下午西点多，赶得及晚上和周宇的约定，心里不由得有些期待，脚步也快了几分。
坐进自己的白色轿车里，马小玲手刚放在方向盘上，还没发动。
就听见“砰”的一声闷响，车身猛地向后一震。
仪表盘上的小熊摆件“啪嗒”掉在了副驾驶座上。
“搞什么鬼？！”
马小玲瞬间皱紧眉头，好心情全被这一下撞没了。
她推开车门，踩着黑色高跟鞋快步走到车后。
就看见一辆银色的轿车撞在了自己的车尾，后保险杠都被撞得有些变形，漆皮也掉了一块。
“喂！你会不会开车？！”
马小玲叉着腰，语气里满是怒气，
“我车停在这儿好好的，你眼睛长后脑勺了？不会开右舵车就别开，别出来害人！”
银色轿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下来。
他个子很高，大概一米八左右，身形挺拔，脸上带着歉意，双手合十对着马小玲鞠躬：
“实在对不起！我刚从美国回来，还没习惯右舵驾驶，刚才没注意看后视镜，撞到你的车了。
修车费我全出，你看怎么赔偿合适？我马上联系保险公司。”
马小玲本来还想再骂两句，可看着男人的脸，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那双眼睛，还有鼻梁的形状，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你我们是不是认识？”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激动：
“你是不是马小玲？马小玲！我是游志杰啊！高中五班的班长，你忘了？
以前咱们还一起办过校庆的义卖活动，你负责卖手工饰品，我帮你收钱来着！”
“游志杰？”
马小玲盯着他的脸，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矮矮小小的身影。
高中时的游志杰才到她肩膀，班里人都叫他“矮子杰”，说话细声细气的，怎么现在长这么高了？
“你是‘矮子杰’？你怎么长这么高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游志杰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我高中毕业后就去了美国读大学，那边天天打篮球，本来以为过了发育期长不高了，没想到硬生生又长了五寸！
你看，现在是不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说着，还特意挺了挺腰，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挺拔些。
马小玲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是淡淡“哦”了一声，眼神扫过对方的车，又想起自己的业务：
“行了，既然是同学，赔偿的事好说。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找修车行报价，到时候你转我就行。”
她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自己的业务名片，递了过去，
“对了，我现在开了家灵灵堂，专门驱鬼捉邪、看风水。
你要是有这方面的需求，或者朋友需要，记得找我，给你打个友情价，九折。”
游志杰接过名片，看着上面“马小玲 灵灵堂创始人”的字样，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
“好！一定一定！以后有需要肯定找你！”
他也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这是我的电话和公司地址，我现在做进出口贸易，有事也可以联系我。”
马小玲接过名片，随手塞进包里，也没细看：
“行，那我先走了，修车的事后续联系。”
说完，她转身就走回自己的车，发动车子时。
心里还想着晚上周宇要做的糖醋排骨，没再多留意游志杰站在原地的反应。
马小玲开车回到嘉嘉大厦，刚把车停进地下车库，就看见王珍珍和况天佑提着几个购物袋从电梯里出来。
王珍珍手里还拎着一个装着新鲜蔬菜和肉的袋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显然是刚从超市回来。
“珍珍，天佑，你们刚逛街回来？”
马小玲走过去，目光落在王珍珍手里的袋子上。
“小玲！”
王珍珍看到她，眼睛一亮，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我今天在超市看到新鲜的排骨和玉米，学了几道新菜，打算晚上做给天佑吃。
你要不要上来试试？我特意多买了些食材，够咱们三个人吃的。”
况天佑站在一旁，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伸手帮王珍珍提过最重的那个袋子：
“珍珍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你要是能来，咱们一起吃更热闹。”
马小玲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忍不住调侃：
“臭警察，你可真有福气，珍珍这么贤惠，天天给你做饭。我可就惨了，只能吃外卖。”
话虽这么说，她却想起晚上和周宇的约定，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不了珍珍，我今天晚上有事情，下次吧，下次你做了我再过来尝。”
王珍珍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笑着点头：
“那好吧，等下次我再做给你吃，到时候一定提前叫你。”
“嗯！”
马小玲看着王珍珍的样子，忽然想起刚才遇到游志杰的事，忍不住笑道，
“对了珍珍，你猜我今天收工的时候，遇到谁了？
咱们高中同学，五班的那个‘矮子杰’，游志杰！你还记得吗？
以前总跟在咱们后面问数学作业，还总被咱们开玩笑说他长不高。”
王珍珍愣了一下，随即惊讶地睁大眼睛：
“‘矮子杰’？游志杰？你遇到他了？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矮？”
马小玲刚想开口细说，电梯门又开了，周宇提着几个菜袋子走了出来。
他手里的袋子里装着新鲜的排骨、番茄和草莓，看到马小玲，脸上瞬间露出笑容，挥了挥手：
“回来啦？我刚去超市买了菜，晚上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再做个番茄炒蛋，怎么样？”
马小玲看到周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刚才和王珍珍的话题也暂时放下，快步走过去：
“你买了排骨？太好了！我正好饿了，刚才收鬼耗了不少力气。”
王珍珍和况天佑看着两人自然的互动，相视一笑，也没再多问，转身回了自己家。
电梯口只剩下马小玲和周宇，暖黄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空气中似乎都多了几分甜甜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