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侍女捧着锦盒走向北侧包厢时,秦风注意到,有几道隐晦的目光悄悄跟了上去,如同蛰伏在暗处的毒蛇。他握紧腰间的佩刀,知道这场拍卖会的结束,或许正是另一场风波的开始。
拍卖会散场后,人流如潮水般涌向出口,秦风与另一名负责守卫的玄真司修士一同沿着回廊往后院走去。夕阳通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与灵力波动。
秦风望着渐渐远去的人群,忍不住感慨道:“真没想到,那些散修竟如此富有。刚才那红脸修士为了筑基丹,连压箱底的功法都要当出去,九万块下品灵石啊…… 咱们这些吃公家饭的,怕是攒一辈子也攒不齐。” 他想起自己掏空家底才凑够一百积分兑换灵酒技艺的事,不禁有些唏嘘。
同行的修士是个留着寸头的精瘦汉子,闻言嗤笑一声,用手肘碰了碰他的骼膊:“你真当他们是散修?”
秦风愣了愣:“不是散修?可他们穿着打扮……”
“穿着打扮能说明什么?” 寸头修士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道,“刚才喊价最凶的那几个包厢,还有大厅里几个看似普通的修士,多半是国内那些修仙家族或小门派派来的话事人。你以为他们是自己想买筑基丹?都是替族里或门内的内核子弟拍的。”
他顿了顿,指了指北侧包厢的方向:“就拿最后拍下筑基丹的那位来说,光是九万块下品灵石,寻常散修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拿出来竞拍了。只有那些传承了几代的家族,才有这样的底蕴。”
秦风恍然大悟,难怪那些人的气度与普通散修截然不同,原来背后都有势力支撑。
寸头修士忽然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而且你以为这事就完了?九万块拍下筑基丹,这才只是开始。”
“这话怎么说?” 秦风皱眉问道。
“怎么说?” 寸头修士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筑基丹啊,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东西。现在全城的修士都知道被谁拍走了,你觉得会有人甘心?” 他往城外的方向瞥了一眼,“依我看,等他们出了巴陵县,城外的乱葬岗、黑风口那些地方,肯定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能不能平安把筑基丹带回去,还得看他们的运气和实力。”
秦风心中一凛,想起刚才那些悄悄跟随侍女的隐晦目光,顿时明白了过来。是啊,如此珍贵的宝物,必然会引来无数觊觎,一场厮杀恐怕在所难免。
“那咱们玄真司不管管?” 他下意识地问道。
“管?怎么管?” 寸头修士摊了摊手,“出了巴陵县的地界,就不在咱们的管辖范围了。再说了,修仙界本就弱肉强食,这种事见得多了。” 他拍了拍秦风的肩膀,“咱们啊,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别瞎操心。”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后院门口。秦风望着城外连绵的山峦,夕阳的馀晖将山峰染成了暗红色,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色风波。
正如寸头修士所言,拍下筑基丹的并非孤身一人 —— 北侧包厢里的是来自青岚谷的修士团队,为首的灰袍修士是筑基初期,身侧还跟着一位穿蓝衫的筑基初期同伴,此外尚有五名炼气修士,其中三人是炼气十层,两人是炼气九层,个个气息沉稳,显然是常年历练的好手。
他们刚离开巴陵县地界,血腥的追杀便如期而至。
乱葬岗的磷火刚被夜风卷成游丝,五道黑影已从坟冢后破土而出。
为首者是名筑基初期的疤脸修士,手中握着一柄锯齿长刀,身后跟着四名炼气十层修士,各持一面漆黑的龟甲盾 —— 正是血煞门的二阶上品法器,盾面骷髅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红光。
“青岚谷的肥羊,留下筑基丹饶你们不死!” 疤脸修士长刀横扫,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劈向灰袍修士。
灰袍修士长剑斜挑,蓝衫修士已祭出一面水纹盾护住侧翼,三名炼气十层修士则结成三角阵,手中法剑齐出,剑气交织成网逼退持盾的炼气修士。
激战中,一名炼气九层修士不慎被龟甲盾撞中胸口,肋骨断裂的脆响混着闷哼传开,他手中的火球符还未掷出便已气绝。
灰袍修士怒喝一声,长剑爆发出丈许灵光,硬生生劈开两名持盾修士的防御,剑峰直抵疤脸修士咽喉。
蓝衫修士趁机祭出冰锥术,冻住了另两名炼气修士的脚踝。
“撤!” 疤脸修士见势不妙,长刀回劈逼退灰袍修士,带着仅剩的两人遁入黑暗。
青岚谷众人来不及追击,匆匆收敛了同伴的尸体,每个人脸上都蒙上了一层寒霜。
次日正午的黑风口,罡风卷着沙砾,将七名不速之客的身影磨得模糊。
为首的筑基初期女修手持玉骨折扇 —— 那柄能召鬼影的二阶上品法器,身后跟着六名炼气修士,四人操控着青铜傀儡,两人捧着陶罐,罐中飘出的绿雾落地即腐蚀出深坑。
“把筑基丹交出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女修扇面轻摇,百鬼夜行图上的鬼影竟化作实体,嘶吼着扑向青岚谷众人。
蓝衫修士迅速布下冰墙,却被青铜傀儡的铁拳砸得裂痕遍布。
灰袍修士直取女修,长剑与扇骨碰撞的刹那,两名操控陶罐的炼气修士突然将绿雾泼向三角阵,一名炼气十层修士躲闪不及,半边身子被腐蚀得露出白骨,惨叫着化为一滩脓水。
“结阵突围!” 灰袍修士长剑回旋,逼退女修的同时,与蓝衫修士交换了个眼神。两人一攻一守,剩馀三名炼气修士则交替掩护,硬生生从傀儡与鬼影的缝隙中撕开一条通路。
奔逃中,最后那名炼气九层修士突然转身,将怀中所有符录尽数引爆,火光与冰雾交织的屏障暂时挡住追兵,他自己却被鬼影扑上身,惨叫声很快淹没在罡风里。
第三日的河边伏击更为凶险。
五名筑基初期修士驾着乌篷船横在河面,船头立着三名炼气十层修士,手中青铜鼎里翻滚的墨绿色毒液已化作毒雨,船尾还张着一张千年寒铁网 —— 二阶下品法器的网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青岚谷的小崽子,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船头修士将青铜鼎猛地倾斜,毒雨如瓢泼般罩向岸边。
蓝衫修士急忙祭出大水球术,水幕与毒雨碰撞的瞬间腾起刺鼻白雾,灰袍修士已带着两名炼气十层修士跃向乌篷船。
甲板上的厮杀惨烈异常,一名炼气十层修士被寒铁网缠住左腿,为了不拖累同伴,他竟挥剑斩断自己的小腿,拖着残躯撞向一名炼气修士,同归于尽在船舷边。
灰袍修士与蓝衫修士背靠背作战,长剑与冰锥交替出击,直到将最后一名筑基修士踹下河,两人身上都已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第七日黄昏的古驿站,当拄拐杖的筑基中期老者带着四名炼气十层修士出现时,青岚谷只剩下灰袍、蓝衫两名筑基,以及一名左臂受创的炼气十层修士。
老者的蛇矛 —— 那柄淬毒的二阶上品法器,在夕阳下泛着死亡的紫芒,腰间七枚音波铃铛轻轻晃动,已让受伤的炼气修士脸色发白。
“老夫等了七日,总算等到你们油尽灯枯。” 老者蛇矛突刺,矛尖毒雾竟化作毒蛇形态,张开獠牙咬向灰袍修士。
蓝衫修士舍身挡在前方,水纹盾瞬间被毒雾腐蚀出孔洞,他闷哼着喷出鲜血,却仍死死按住矛杆。
灰袍修士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长剑如电,从老者腋下刺入丹田。
残馀的炼气修士刚要扑上,那名受伤的炼气十层修士突然将仅剩的灵力灌入法剑,拖着断腿撞入人群,剑光闪铄间与两人同归于尽。
晨曦漫过驿站残骸时,灰袍修士拄着剑站起身,蓝衫修士捂着流血的胸口靠在断柱上,那名左臂骨折的炼气十层修士正默默清点着战利品 —— 八只储物袋里,血煞门的龟甲盾、女修的百鬼扇残图、尚能修复的青铜傀儡、五块中品灵石,还有记载灵物筑基法的玉简散落一地。
“我们…… 活下来了。” 蓝衫修士咳着血笑了,笑容里满是疲惫与庆幸。
灰袍修士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将贴身藏着的筑基丹握紧,又看了看仅存的两人,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场横跨七日的追杀,他们付出了三名同伴的代价,终于保住了这枚通往更高境界的钥匙。
三人简单处理了伤口,辨明方向后,相互搀扶着走进了密林深处,只留下满地狼借证明着昨夜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