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一凝中午下楼去食堂吃饭，难得碰上梁铭章和赵远见，还有梁铭章的研究生林永辉。
来好几天了，她几乎见不到梁铭章，有时晚上上楼找他，八九点钟，门还锁着。中午他们也不回来休息，一天到晚泡在办公室改图纸。
四个人，三个人吃面，沉一凝要了一小盘凉皮。
林永辉说：“凝凝，你吃的太少了，人那么瘦，再多吃块肉嘛。”
“吃多了，上镜不好看。”沉一凝说，“我们当演员的，保持身材是基本职业操守，其重要性不亚于试飞员保持强壮体格开飞机。”
林永辉说：“杨贵妃就是胖美人，诗词里说她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凝凝你长得漂亮，瘦了胖了都好看。”
“杨贵妃是皇帝的妃子，哪个诗人敢写她不好？”沉一凝反驳。
梁铭章笑道：“永辉，别跟我家闺女辩论，十张嘴你也说不过她。”
林永辉抓了抓炸毛的头发，立即表态：“咱就是说，凝凝讲得全对。”
梁铭章问沉一凝：“来这几天，无聊吗？周末，爸爸陪你去看兵马俑。”
“加我一个，梁老师。”林永辉赶紧举手，全力争取一切跟沉一凝相处的机会。他两年前成为梁铭章研究生，第一次在航空学院见到沉一凝时，惊为天人。
怦然心动，一见倾心。
明里暗里追求一年多，始终得不到回应。
但也没见她身边有其他男人，林永辉思考可能沉一凝还在念大学，不想谈对象。
沉一凝说：“这两天我在琢磨写剧本，写一个关于女试飞员坚韧不拔，励志成长的故事。爸，赵伯伯，到时候涉及专业知识，再来请教你们。”
“好啊。”赵远见很感兴趣，“我听你爸说，你现在和女飞行员住一个屋，正好就地取材。”
梁铭章也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让中临给你提供些素材，脱密之后的资料。不过你在写的时候，切忌不能夸大其词，要符合现实情况。涉及军事题材，务必尊重客观事实。”
“我知道。”沉一凝想了想，又说，“我请季中临把把关。”
吃完饭，林永辉借口回宿舍拿东西，和沉一凝顺路一道回去，他住在旧宿舍楼，在新宿舍楼前面。
梁铭章和赵远见一起回办公室，设计组最终采纳了季中临的建议，提前创建涡流，代价就是夜以继日的改图纸，改工艺，重新设计系统。
赵远见快六十岁了，高强度连轴转的工作吃不消，坐久了腰疼肩膀疼，浑身毛病，感叹道：“我真是老了，不服不行。精力脑力实在比不上年轻人，你看凝凝多有生命力，想干什么就去干。”
这一点梁铭章很认可，女儿跟他年轻时很象，目标明确，执行力强，认准了的事情勇往直前，义无反顾。
赵远见上了年纪，工作能力下降，月老之心膨胀。
“小林是不是对凝凝有想法，这孩子不错，学历高，忠厚老实，家庭条件怎么样？”
“父母都是煤矿上的工人，中规中矩的家庭。”梁铭章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这事儿我说了不算，闺女有自己的想法，我只有支持和兜底的份儿。”
赵远见笑得爽朗，厉害如梁铭章，当年叱咤风云的交通大学第一才子，也要听孩子的。
他想起一件事，当乐子说给梁铭章听，“之前我还问小季有没有对象，介绍他和凝凝认识，这小年轻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象我们那个时候，还要请媒婆上门给介绍对象，要是哪个大叔大妈给找个媳妇，那得感激人家一辈子。”
梁铭章听得皱眉头，“小季拒绝？”
“恩，一口就拒绝了。”赵远见推测，“小季大概有对象，他年龄不算小，长得又一表人才，事业突出，上校军衔，以后升大校，少将，指日可待。”
“不过也可能没对象，那时候他没见过凝凝，见过之后，说不定能成。”
梁铭章觉得这个季中临有点意思，超出他意料之外。
他说：“老赵，我看试飞员休假排班表，小季十一月回宁城探亲。咱俩打个赌吧，我赌他不走了。”
赵远见纳闷：“为啥不走了？试飞员一年才休一次假，天天盼着跟亲人团聚，没道理不走 ，再大公无私，也要回家看爹娘。”
梁铭章意味深长道：“夏天天气热，蚂蚱代谢快能蹦跶，等到秋后，它蹦跶不动了，就不走了。”
云里雾里的，赵远见听不懂，但是这个赌，他觉得能赢，“那咱们赌一个，赌注是什么？”
梁铭章说：“如果我输了，我请您老去全聚德吃烤鸭。如果我赢了，我让小季请您老去东来顺涮羊肉。”
“合著我里外都能吃上饭？”赵远见更纳闷。
梁铭章笑了笑，“当给您老举办退休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