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中临听见开门声,连忙追出去,正好和往卧室这边走的杨文慧撞个满怀,差点把老母亲骨头架子撞散。
杨文慧眼冒金星,原地跟跄两步,打了个摆,手上拎的苹果滚了一地。
“妈,妈,您没事吧?”季中临扶着杨文慧坐到沙发上,眼睛焦急的往大门边看一眼又一眼。
杨文慧缓过来,先注意到季中临的大花脸,下巴两道抓痕,眉毛一道血迹,嘴唇都肿了,“你们在家干什么,打架抢地盘?”
“没有。”季中临含糊其辞,“就是吵架,稍微吵得凶了点。”
“妈,你先坐会儿,我出去看看沉一凝跑哪去了。”
他一溜烟跑下楼,茫茫夜色,早没了沉一凝影子,楼前自行车车棚少了一辆,应该是她骑走了。
耽搁这么一会儿功夫,说什么也追不上了。
她有爸,离家出走有地方去,不再孤苦无依,他已经不是她唯一依靠,更进一步,的确没什么用了。
“中临?”有人在背后叫他,“是不是你?”
季中临转身,是方佩云。
她走过来,借着月光,上下打量他,“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你跟谁打架了?”
“没什么。”季中临冷淡道,“家里有事,我先走了。”
“等一等,中临。”
“我”方佩云低下头,欲言又止。
季中临没耐心听她说话,“有什么事你快说。”
方佩云一咬牙,抬起眼睛直视他,里面泛着坚定的光,象是终于下定决心,“中临,我陪你去西北吧,好不好?沉一凝要去上大学,不会随军去西北的。”
“我知道你和沉一凝本来打算结婚一年就离婚,所以她根本不会在乎你。”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过。”
“你等会儿。”季中临皱眉,牵扯到眉边抓痕,疼了下,“你从哪听说我和沉一凝结婚一年后离婚?”
这事儿除了他俩,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方佩云眼珠一转,抿着唇说:“沉一凝告诉我的,她要去上大学了,想和你提前离婚,说本来也准备一年后离婚。”
“她,她说,成全我们。”
季中临身体剧颤,目光猛地一刺,面容紧绷,又扯到下巴的抓痕,疼得打了个激灵,一疼之下,智慧井喷,他忽然想起沉一凝骂他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当时她劈头盖脸骂他象骂陈世美,但凡旁边有台狗头铡,他现在已经被铡成三半截。
成全?不是他背后诋毁沉一凝,这娘们真没那么好心。
季中临质问:“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时间、地点、事情起因经过,你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我找沉一凝对质,妈的,什么都往外说,传我爸妈耳朵里,还让不让我活了。”
“”方佩云支支吾吾,眼珠子瞎转悠,“就那天,在,在大学,她突然找我”
“行了,别编了。”季中临打断她,“佩云,我不管你从何得知这件事,肯定不是沉一凝告诉你的,我也懒得问事情经过了。”
“我和沉一凝的事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你不要掺和进来,真的,你千万别插一脚,不然我这脾气,真他妈不是谁都能忍得了。”
“看在两家长辈面子上,我这最后一次心平气和表明我的态度,我媳妇是沉一凝,就算我和她黄了,我也不可能娶你。”
方佩云不甘心,豆大的泪珠滚出眼框,“为什么,中临,之前我们明明都要结婚了。”
季中临脸色冷硬,“没有为什么,佩云,面对现实吧,总有些事找不到原因。”
他转身进楼,一步三台阶往上蹦,回到家,杨文慧坐沙发上,满脸忧思。
季中临忽然觉得自己特别不孝顺,二十五岁的人了,还让爸妈操心。
他走过去,蹲在杨文慧面前,郑重地说:“妈,您别想那么多了,我不会打光棍,您放心,以后肯定让您抱孙子。”
“过两天,我去西北试飞,您和我爸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只要休探亲假,我就回来看你们。”
“每个月我都写信寄回来,五百字打底,少一个字您记着,等我回来收拾我。”
“妈,之前我太任性,做事不考虑父母心情,挺混蛋的,感谢您和我爸长期的理解与支持,请把这一优良作风坚持下去,我可是您亲儿子。”
杨文慧一把抱住儿子,忍不住落泪,“中临,去了西北,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试飞千万注意安全,别逞能。”
季中临擦去杨文慧脸上的泪水,“别哭啊,妈,又不是生离死别,几年后回来,说不定我能当上参谋长。”
杨文慧破涕为笑,“随你爸,总是没正经。”她心疼的摸了摸儿子脸上的伤,“你和小沉呢,怎么办?”
“可能,就,不行了。”季中临勉强维持脸上轻松表情,“她心里又没我,强扭的瓜不甜,再说她找回了她爸,将来也有好的出路,随她去吧。”
“你儿子又高又帅,咱家也不穷,有句话不是说了吗,天下有钱人终成眷属,我不愁找媳妇。”
“找个能生的,生好几个孩子,天天在院子里跑,把李妈累够呛。”
杨文慧说:“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良久,季中临回她:“恩,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