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过后,两人躺在床上享受极致快活的馀韵。
季中临手指勾起沉一凝一缕头发把玩,“有个事,还没跟你说,明天下午我要走了。”
“去哪?”沉一凝很意外,支起身子,看他。
“执行任务。”
“什么任务?”
“保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
“你自己去吗?”
“不能说。”
沉一凝:“”
季中临伸出骼膊将她搂在怀里,大手摩挲她光滑的脊背,难得离开之前能冰释前嫌,“我走之后,你如果一个人住在这里害怕,就去我爸妈家住,睡我房间。”
“我不怕,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她枕在他肩头,柔柔地蹭了蹭,淡淡的空虚袭上心头,“任务有危险吗?”
还是那句话:“不能说。”
空虚感在胸膛蔓延,朝夕相处这么久,突然分开,且是在刚和好时就要分别。
沉一凝心里空缺了点什么,柔软湿润的唇轻轻亲了下他温热的肌肤,再蹭紧一点,脸庞埋进他脖颈里,压抑离别的不舍。
季中临偏头看她,似是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沉一凝也抬头看向他,两人的眸光热烈而激荡。
刚分开不久的唇再次紧紧贴合,唇齿如胶似漆,星火燎原。他的大手游走在她身上,沉一凝闭上眼睛感受,她喜欢这种被包围的细密的快乐。
季中临身姿昂扬,肌肉结实,他狼吞虎咽的劲头,无法无天的嚣张,混不吝的野蛮,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
从小到大,那扇永远打不开的后窗,那间望不到天边月亮的屋子,母亲无休无止的哭泣,让她在每一个夜里,惊醒时睁开眼睛也要立即闭上,怕看到比梦里更残酷的现实。
冬去春来,黎明黄昏,夜晚数不尽的星星,点不亮一盏回家的灯火。
她呜咽着喊他名字,眼尾一点泪珠轻盈滑落,手臂紧紧攀着他宽阔的肩膀,想说点什么。
想说什么呢?
大概想问问他,我们能不能好一辈子?
第二天一早,沉一凝在厨房收拾碗筷,还没来一出十八相送,唱一曲芳草碧连天,季中临拎着收拾好的皮箱,打声招呼,直接走了。
他走之后,沉一凝立刻去了一趟丁广生家,不出意外,王淑芬说丁广生也带着行李走了。
“他们去哪里?”沉一凝打听。
王淑芬一边给干女儿削苹果,一边说:“我也不知道,这些孩子经常出去执行任务,一般十来天就回来了,有时候一个月。”
话音刚落,丁振华穿戴妥当从卧室出来,准备去部队,沉一凝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干爸,早。”
丁振华笑了笑,说:“中临走了?一大早过来,是不是不放心他?你作为部队家属,可以适当了解部队工作。”
“中临和广生都是航空兵,常年担负战备值班、空中巡逻任务。放心,都是常态空中警巡。”
原来是这么回事,沉一凝悬着的心落回去,“谢谢干爸。”
丁振华点点头,这孩子,真有礼貌。
沉一凝嚼着甘甜多汁的苹果从丁广生家出来,直接去学校上课,为了向苏同文展示学数学的态度,这阵子,她每天都去学校。
到周六,只上半天课,课间,她拿着几何讲义去办公室找苏同文,会的不会的都跟苏同文汇报一遍,末了,切入正题:“老师,明天我能去您家,请您给我讲讲三角形怎么证明相似吗?”
“行,明天一早你过来。”苏同文很痛快的答应,“我泡上一壶好茶,碧螺春,你喝不喝?配上钙奶饼干,别有一番风味。”
沉一凝笑着说:“老师,您太客气了,象您这么有智慧又热衷传授知识,风趣又懂的享受生活的人真不多了。师母在家吗?”
苏同文以为沉一凝觉得家里有别人,不好意思来,就说:“她明天在家,没事儿,她忙着改剧本,没空搭理我们。判定三角形相似的理论知识你掌握的怎么样?”
“相似三角形判定定理是几何学中用于判断两个三角形是否相似的基本定理,主要依据三角形的角度相等和边长成比例的特性。她写什么剧本?”沉一凝挺好奇。
苏同文说:“好象是一个外国剧本,我听她念叨的都是外国人名,修修改改,为一个词纠结半天,找不到合适的中国语言表达感情,急出一嘴燎泡。”
“没意思,这世界上最美的就是数学,一是一,二是二,严谨、深邃、精细,还强大,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题。”
“宇宙之大,粒子之微,地球之变,日月之繁,无处不用数学。”
沉一凝深表赞同的点头,“世界再纷繁,加减乘除算尽;宇宙虽广大,点线面体包完。师母那个剧本开拍了吗?”
苏同文说:“我不知道啊。”他抬眼看她,“你问这些干啥?”
“没啥,随便问问。”沉一凝说,“老师,那我先回教室了,您忙。”
中午一放学,沉一凝饭都来不及吃,坐公交车直奔市区百货大楼,这里有家店专卖上海货,丝巾,旗袍,披肩,雪花膏。
广播上说,政府推动搞活个体经济,大力扶持私营业主,要把全国经济都搞起来。
沉一凝打算买条丝巾送给苏兰桥母亲,礼多人不怪,还能趁机搭上话,推荐自己,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好巧不巧,她选丝巾的时候,碰上方佩云和梁铭章。
梁铭章本事大,除了领取大学教授工资,还享有很多津贴,挣得钱没地方花,常带方佩云下馆子,买东西。
方佩云对这个舅舅,比对亲爹还亲,什么事什么话都要和梁铭章讲。
沉一凝主动打招呼,“梁老师,佩云,好巧啊,你们也来买丝巾?”
方佩云冷淡地看一眼沉一凝,“我和你不熟悉,你还是叫我方佩云或者方同志,别没事套近乎。”
她说话声音脆脆亮亮的,撒娇时特别讨人喜欢,埋汰人也不难听,透着傲气和娇气。
“佩云,要有礼貌。”梁铭章语气不重,歉意地对沉一凝说,“别放在心上。”
沉一凝赶紧道:“没关系,梁老师,方同志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