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被窝里练太极云手,你推过来我搡过去,左右野马分鬓,手挥琵琶,左揽雀尾,起承转合行云流水,打得热火朝天。
季中临搂着那抹细腰左右穿梭往怀里带,喘着粗气下最后通谍:“到底给不给上,放个痛快话。”
沉一凝双手用力推他胸膛,右下式独立,脚踩他大腿上,气喘吁吁道:“你耳朵聋了,我都说八百遍了,各自睡觉。”
“行,你给我等着。”
他气急败坏地下床,几步走到自己一堆衣服那儿,摸索一会儿又回到床上,钻进被窝。
沉一凝以为他要摔门离开,没想到他又回来了。她闭上眼,懒得搭理他。
季中临抓起她的手,接着,冰冰凉凉的一块东西贴在她手腕上。
沉一凝睁开眼,瞳孔微微一亮,原来是一块手表。
银色的方形表盖,温润的四角边缘,搭配深栗色的皮表带,看起来象一块古董,温柔内敛,沉着大气。
季中临多馀地问了一句:“喜欢吗?”
真的很多馀,她眉梢眼角的惊艳之色已经说明一切。
这块表可太对沉一凝胃口了,她迷恋一切讲究而精致的东西。
曾经某个时刻,她怀疑过自己其实是迷恋钱,因为好的东西都很贵。
但是李大麻子给了她家很多钱,也说要带她去城里买东西,她心如止水。
有一次,班上有个学生送她一块小石头,黑龙河边捡的,上面竟然印着一条小鱼。
她喜欢得不得了,这是一块远古来的石头,历经万年,刻着一条小鱼的灵魂,诉说一次惊涛拍岸的往事。
其实一文不值,可她离开沉家庄也要带走。
就象此刻,她知道这块表价值不菲,可她脑子里想更多的是:时间在这块表里悄悄溜走,如竹烟波月,星奔川鹜,是一件奇特而美妙的事。
抓不住的时间披上美丽的衣裳,踮起脚尖,银河漫步。
“我真的好喜欢。”她由衷道。
季中临眼珠子瞎他妈转了两圈,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手肘撑在她耳侧,瞳孔微微放大,眼神闪铄黄不拉几的兴奋,“我买给你的,新婚礼物。”
沉一凝喉咙溢出一声绵软的“恩”,眼神温润,深处满是柔情与欢欣,“谢谢你。”
“你现在还累不累?”他急切地问,下一招双峰贯耳迫在眉睫。
沉一凝低笑,进一步认识到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人作风,看在手表的份上,打起精神营业,“我来劲了我,季中临同志,有什么大招你尽管使出来,让我开开眼,别说那么多,就会两下子。”
“物理能量守恒定律你听过吗?”季中临身心亢奋到极点,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发现和自己一样灼热,心里踏实了,他们一起入了夏。
“今天让你见识下什么叫永动机,打破各种定律,实现四个现代化必备先进器械。”
他直起腰,三下五除二脱掉上衣和裤子,猴急道:“小娘子,我来了。”
沉一凝最喜欢演戏了,抬脚顶住他小腹,配合道:“季大官人,你刚才一顿吹牛,让奴家等了……”
她抡起骼膊,煞有介事的看一眼手表,“1分12秒,13秒……”
“少废话!”
“……温柔点……”
窗外寒风呼啸,拍打着窗棂,发出低沉的呜咽。屋里激情燃烧,火焰奔腾。
年轻不知节制,筋疲力尽,直至第二天晌午,才睁开眼,睡眼惺忪的望着对方。
季中临忽然想起一件事,“我爸叫我们回家吃饭,说要给你改口红包。”
沉一凝坐起来穿衣服,心里百感交集,纵然季中临父母不中意她,仍然不会亏待她,这份函养和心胸令人汗颜。
有没有可能,有朝一日,她能成为令他们满意的儿媳?
革命之路,任重而道远。
中午,季中临去食堂打饭,跟沉一凝凑合吃了一顿,下午两人继续收拾家里,零零碎碎的用品,该收的收,该放的放。
柴米油盐,三餐四季,维系一个家哪有那么容易?
傍晚,沉一凝练习骑自行车,从2号楼往将军楼骑,季中临跑步跟着,时不时指导她几句。
担心说漏嘴,季中临让沉一凝去他家不要戴手表,免得被季国明批评奢靡。
不孝子在心里默默跟老父亲道了个歉。
沉一凝听他的。
丁广生下楼丢垃圾,看见年轻小夫妻,喊道:“妹儿,有空来家里吃饭,带上妹夫。”
沉一凝眼睛看着前方,不敢回头,听出是丁广生的声音,应道:“好,谢谢哥。”
季中临回头瞥一眼丁广生,笑道:“大舅子,备上猪肘子和茅台,其他的我不吃。”
“吃什么猪肘子,你丫敢吃你兄弟,大逆不道。”丁广生吼一嗓子,闷闷不乐地把垃圾扔垃圾桶里。
点了一根烟,站垃圾桶边抽,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季中临都结婚了,方佩云还是对他爱搭不理。
难道是因为她舅舅梁铭章看不上他?可是梁老师也看不上季中临啊。
今天下午课间,梁铭章还问他,季中临为什么三天不来上课了?
丁广生说:“他结婚,请了三天婚假。”
梁铭章问:“是和沉一凝结婚吗?可惜了这姑娘。不过好在佩云没嫁给他。”
没想到梁铭章这么嫌弃季中临,丁广生一听挺高兴,“梁老师,您觉得我怎么样,我保证对佩云好一辈子,她说往东,我不敢往西,她说吃粥,我不敢吃肉。大事小事都听她的。”
不料,梁铭章面无表情的回他一句,“你还不如季中临,油腔滑调。”
“……”
到底怎么才能娶佩云?
丁广生缓缓吐出眼圈,琢磨这事儿可以跟沉一凝取取经,毕竟这干妹妹凭一己之力火速拿下了季中临。
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