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他压根儿不清楚这场宴会是干嘛的,杨允铎也没说。但毕竟办在五星级酒店里,看起来远比鎏金啊zerok啊这些地方
像个人样。
云端引以为傲的玻璃穹顶挑高足有八九米,其下悬坠的水晶吊灯华光璀璨。香槟色地面亦如镜子般明亮,被往来间曳地的裙摆拂过,拖影如同金沙。
陈念一时间看得愣住。
夜场的繁华是另种样子,颓靡艳丽、藏在黑暗里。于是好或坏都无谓,天亮后无人计较。
这地方则强迫人戴上面具。要优雅、要端庄、要彬彬有礼,否则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傅非臣置身此处,倒是如鱼得水。陈念扫视一圈,远远便望见他端杯香槟,四周衣香鬓影环绕,觥筹交错间,宛然众星捧月。
那张总在讲疯话的嘴唇此刻弯起些弧度,笑得再标准不过。
像橱窗里的假人模特。
陈念颇觉无趣,替他揉了揉发酸的苹果肌,就准备躲去冷餐台边吃点东西。
傅非臣看不看得到和他没关系,他只确保自己遵命到场。
陈念悄无声息地穿过人群。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一副想来打招呼的样子,但都被陈念冷脸时流露出的戾气吓退。
像傅非臣那种喜欢刺激的疯子毕竟是少数。
有贼心没贼胆的更多。
陈念先给自己端了杯果汁,又去甜品台前研究都有什么新鲜东西。刚端起碟草莓蛋糕,肩膀却忽地被人搂住:“哟,你怎么来了啊?”
沙哑嗓音夹杂着酒气,扑向他耳廓。不是傅非臣那种纯天然的低音炮,这位更像被酒色财气掏空身体,才不得不压低声故弄玄虚,强装磁性。
陈念后脊梁陡然绷紧。
“我也想问你怎么来了。”
他缓缓侧过头,看向对方。
“——牙不疼吗,贺睢?”
第19章 狗与修罗场
贺睢脸上的笑肉眼可见地凝固住了。
“你胆子是真大,陈念。”贺睢凑在他耳边,咬牙切齿,“我不提就算了,你还好意思说啊?”
陈念心想我凭什么不好意思,摸别人屁股被打掉牙的又不是我。
他瞥了眼贺睢满口崭新的烤瓷牙,挺白,白得不自然。
“你这也不用提。”陈念说,“一眼就看出来了。”
“行啊,现在腰杆子越来越硬了。”贺睢给他气笑,“不就是傍上傅非臣了吗?”
又来。
陈念一扭肩膀,从他手里闪出来:“我在哪儿干,也不用跟你打报告吧。”
他端着草莓蛋糕就要走,贺睢当然不肯,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他后面。
嘴里还不干不净。
“行,我当初还以为你多有志气,合着就嫌卖得便宜。”
“你早说啊陈念,他傅非臣家底是厚,但能在你身上花几个钱?”
“就你这脑子还嫌贫爱富,真嫌死得慢。”
“陈念”
贺睢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少人都把视线投了过来,低低议论起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生面孔。
傅非臣还恰好不在。
这老板真是指望不上。陈念面无表情。
他端着草莓蛋糕,带着贺睢这根讨人嫌的尾巴七拐八绕,钻进旁边一条走廊里站住了。
这边几乎没人,灯光也幽暗,几扇门都关得严丝合缝,陈念不知道是拿来干嘛的,只觉得终于能安静会儿。
贺睢对此也很满意。他笑起来,伸手就往陈念腰上搂:“怎么,改变主意了?”
陈念不说话。
于贺睢而言,沉默不啻于纵容。他直接把手探进陈念西装里,隔着层衬衫狠狠揉上那段肖想已久的窄腰。
结实,流畅,肌肉紧绷。
贺睢眼睛眯起来,一步步贴近陈念后背:“早这样多好。嫌我开价低就商量呗,何苦往傅非臣被窝里钻。他这种人”
陈念忽然问:“他哪种人?”
看不见陈念眼底逸散的戾气,贺睢还以为他诚心发问,得意地宣扬那点嚼烂了的八卦:“他为了钱为了权势,连自己亲哥都能弄死。不说这个,你知道言岫吗?”
怎么是个人都想把这人往陈念跟前推。他皱皱眉:“听说过。”
“现在看着挺风光,对吧。他以前跟的是傅家老大,兄终弟及呗。”贺睢吃吃地笑,“不过他最开始不乐意,寻死觅活的。傅非臣硬是把人在身边关了几年,玩烂了玩废了才放出去。”
说到这贺睢啧啧两声,满脸写着“吾辈楷模”:“怎么样,深情吧?”
他这版本跟叶眠完全不同。陈念垂下眼,盯着手里的草莓蛋糕。
“你知道这么清楚,是不是暗恋他?”他说。
贺睢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你说什么鬼话呢?!我暗恋”
“傅总。”陈念打断他,目光落在走廊边的一扇门上,“听墙角听这么久了,不发表下意见啊?”
“你演什么呢陈念,透视眼是吧。”贺睢没信,反倒更用力地将陈念往怀里拽,“指望他出来帮你,不如赶紧考虑清楚。我也不只鎏金这一个产业,你想玩想烧钱,我供得起。实在不行”
“你确实不行。”
热烘烘的男性躯体从后面压上来,陈念终于忍无可忍。
傅非臣喜欢当老王八就当吧,他自己动手。
“你试试呗,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贺睢的脑袋正压在他肩膀上,着魔似的趴在陈念耳边喘,“还是说,你想验验货?”
他抓住陈念手腕就往底下带。
指尖划过西裤,陈念头皮麻了下,端盘子那只手猛地一扬,直接将整盘蛋糕糊在贺睢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