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那还挺好的,起码没人会过来烦他。
陈念弓起腰趴在栏杆上,拍了两张照,本来想发给薛燕华,想想又觉得不行。
她肯定得问陈念怎么去的、跟谁一起、交没交到朋友,跟幼儿园春游似的。
陈念抿抿唇收起手机,趴回去专心晒太阳。
风很静,阳光也温柔,海面微澜荡漾。一切都美好得让陈念觉得人生值得,他差点连傅非臣都原谅了。
青天大老爷陈念还没想清楚,一只手便神不知鬼不觉搭在了他背上。
“!”
陈念差点一猛子扎进海里,还好卫衣帽子被攥住。他扭头看清袭击者,惊魂未定:“你不是开会呢吗?!”
傅非臣朝他比个嘘,又指指耳机:“在开。”
陈念嘴角抽了抽:“我两岁半就能自己上幼儿园了,你多大?”
开会还要人陪。
“我二十七。”傅非臣往后退了两步,靠在船舱投下的阴影里,低头在平板上写写画画,大概在记些会议要点,“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但陈念想离他远点。
他刚迈开腿,傅非臣就悠悠吐出俩字:“回来。”
陈念坚持把那一步跨出去,然后停在原地不动了。
傅非臣百忙之中抬头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你真二十吗?”
意思是怎么这么幼稚。
“其实我十四。”陈念耳根发烫,不影响他跟傅非臣拌嘴,“你完蛋了傅总,下船就有警察来抓你。”
“抓我?我对你做了什么吗?”
大腿上的牙印忽然存在感十足地发起痒。陈念狠狠挠两把,狠狠地骂:“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才属狗的吧傅非臣,属疯狗的。”
“我发现你真有意思,陈念。”例会开到一段落,傅非臣把耳机摘下来,从后往前打量这道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躯体,“刚刚一直躲,现在又不怕了?”
“我不是怕你。”陈念感觉傅非臣又在胡扯,他到底哪里像是在怕,“刚刚我我只是想不通,想自己静静。
“哦?”傅非臣走到他身边,摆出愿闻其详的样子,“你想不通什么?”
陈念深吸口气,按捺下蠢蠢欲动的拳头:“我想不通,你们为什么能这么草率。”
草率。傅非臣因这个词挑起眉。
“包厢里那么乱,你那天压根没跟杜明仲聊什么,这样就跟别人说他家不行没办法合作,不过分吗?”陈念死死盯着他,“你明明知道,你的话对别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傅非臣嘴角一扯,像是感到荒谬:“所以,你在为杜明仲打抱不平?”
陈念转开眼:“不算是,我就顺口一提。”
他没多高尚,他只是兔死狐悲——傅非臣张张嘴,就能把比他庞大多少倍的存在碾成飞灰,那么想弄死他的时候,也无非一两句话。
甚至连一两句话都不用。他只需表达出厌烦,自然而然有人踊跃插手。
然而这回傅非臣是真觉得有意思了。
他把杨允铎叫来继续听例会,自己走到陈念身边,非常认真地打量他脸上的表情。
嘴唇紧抿,颧骨透出紧张的红。鼻尖一点薄汗晶亮,鼓起的脸颊让人很想戳。
还以为他多镇定,都是虚张声势。
“你是忘了吗,陈念?”指尖垂在身侧微妙地捻动,傅非臣问他,“他弟弟就是那天逼你喝酒的人。”
“我知道,但这两件事没关系。”陈念也觉得他有意思,听不懂人话那种有意思,“我当时不就泼他了吗?”
傅非臣忍不住笑:“所以你觉得,泼他一脸酒就算扯平了?”
“不管怎么说,搅黄别人家生意也不叫扯平,”陈念很固执,“而且他当时那样,你敢说和你没关系吗?”
“我又怎么了?”
“你暗示他可以这么做。傅非臣,我没你想像中那么傻。”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陈念瞪着他:“我确实已经二十岁了,听得懂别人言外之意。”
这模样傅非臣很熟。
那天陈念咬他之前,就是这副表情。
“是吗?”傅非臣反问着,慢悠悠朝陈念靠近。
他进,陈念便退。直到后腰抵在栏杆上,直到摇摇欲坠退无可退。
那双狗狗眼仍在愤怒地盯他,像要捍卫领地。
“陈念。”
距离已近到极致,呼吸间热意弥散。傅非臣叫他的名字,嗓音沙哑含笑。
“——你什么都懂,怎么就不懂我在护着你呢?”
第13章 摸到老板了
护着?
陈念就差直接冷笑出来了。他若无其事转过身,无视掉傅非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原来傅总还喜欢演好人。”
“我怎么演了?”傅非臣盯着他后脑勺问。
那道视线跟针似的,扎得陈念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不耐烦:“你自己知道。”
“强词夺理。”傅非臣笑了,往前逼近一步,两手搭在栏杆上,就这么把陈念圈进去,“先不说你的事。杜家在陵都混不下去,想来鹭城分一杯羹,你真以为那么容易?”
“远点行不行,你演泰坦尼克号呢。”
陈念瞥一眼他手,整个人直往栏杆上贴:“别跟我讲,讲也没用,我听不懂。”
傅非臣还真就不讲了。
太阳晒着,他身上沉重的檀香味缓慢蒸腾。陈念感觉自己也快被腌入味,他想躲。
但刚从傅非臣胳膊底下钻出去,又被扯住衣服拽回来:“在这儿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