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总像只缩在壳里的刺猬。”他声音轻得象怕惊醒什么，“小时候，你是不是没人给你当后盾？”
陈曦没吭声。
不是懒得说。
是他说中了。
她不爱说话，开口就带刺，不是天生冷，是早早就学会，不先刺伤别人，就会被别人捅穿。
苏向东捏了捏她的手：“别怕，咱们不急。日子长着呢，你慢慢来，我陪你改。”
陈曦耳根子一下子烫了。
“恩。”
苏向东忽然问：“小曦，问你个傻问题。”
“你说。”
“你们设计师，一个个都跟你这么好看吗？”
她摇头：“哪有，我普普通通。”
“那你们设计师的手，都跟你这么滑吗？”
她小声回：“我妈爱护肤，从小把我当花瓶养的。”
“你们设计师的身材，也跟你一样……”他顿了顿，眼神带笑，“穿什么都能勾人？”
陈曦脸又烧起来：“别胡说……哪有那么夸张。”
她心里直打鼓：这人问的都是什么鬼问题？不是该聊项目、聊方案、聊客户吗？怎么全在夸她？
苏向东突然凑近一点，嗓音压得又低又温柔：“小曦，以后多笑笑。你一笑，整条街的灯都得灭。”
她低着头，睫毛颤了颤，轻轻“恩”了一声。
苏向东偏头看她，皱眉：“咦？你脸怎么这么红？”
陈曦下意识脱口：“啊？有吗？ 可能是太热了。”
话一出口，她整个人僵住。
四下一片昏黄暖光，路灯昏昏，树影重重，连影子都拉得模糊。
他怎么可能看出来她脸红？
她猛地抬头，声音有点抖：“……你根本没看见吧？”
苏向东慢悠悠勾起嘴角。
“谁说的？你脸红的样子，我闭眼都能描出来。”
苏向东的手轻轻搭在陈曦的脸颊上，温热的触感象刚出炉的红薯。
“我看不见，但我能摸到。”他笑了，“你这儿，暖呼呼的，是不是？”
陈曦愣住了，心跳漏了半拍。
这人……怎么啥招都敢使？
可她嘴角怎么就压不住了呢？像偷吃了糖的小孩，心里甜得发慌。
“我这两天找几个人，后天你就来上班。”苏向东说。
“啊？这么急？不是说等常总家的活儿干完再说？”
“你是设计师，又不是搬砖的，盯啥监工？”
“可……赢家装修那边，蔡云峰会不会记恨我？”
苏向东咧嘴一笑，眼底压着股冷劲儿：“他们？也配？”
“敢找麻烦，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倒闭’两个字怎么写。”
“蔡云峰？那玩意儿连我养的狗都懒得叫一声。”
他现在手里的关系网，捏垮一家小公司，跟顺手关个灯一样轻松。
陈曦听着，眼睛亮得象夜里的星星。
“那你说了算，我这两天把手头的事儿收一收，明天就去报到。”
苏向东点头，笑意从嘴角一直爬到眼角：“真好，以后你就是公司大当家了，还怕谁给你使绊子？”
陈曦没答话，蹦蹦跳跳地往前走，马尾辫一甩一甩的，象是踩着节拍。
她心情好得能听见花在脚底下开花。
“那……常总家那套，赢家真敢捣鬼怎么办？”
“他们敢动一根线，”苏向东声音软下来，却字字带刺，“我让常总把他们告到连门牌号都改不了。”
“验收你亲自盯着，不合格？重做。”
“要不赔钱，要不滚蛋，态度要硬，越硬越好。”
“恩！”陈曦点头，声音脆生生的，“他们敢搞鬼，我就让他们全家去扫大街！”
两人并肩走着，笑声一路撒在街边。
以前见了面，说话都得斟词酌句，生怕踩雷。现在？连沉默都带着亲昵。
他们这种，是先心里藏了火苗，才慢慢烧成一团的。
苏向东忽然侧头：“小曦，我跟你说个事儿。”
“啥？”
“我家那猫，能后空翻。”
陈曦猛地停下，瞪圆了眼：“你哄鬼呢？猫后空翻？那是特技演员吧！”
“真事。”苏向东一脸认真，“我亲眼见的，三次，次次标准。”
“我去我去！”她一把拉住他骼膊，“现在就去看！”
“行，走。”
他开着她的车，拐进一条老旧却安静的小区。
兔子都知道挖仨洞，苏向东哪能只窝一个地方？
上个月，他悄悄掏了三套精装修的房，不显山不露水，全留着当“应急窝”。
这套是最趁手的，地板亮得能照人影，衣橱里挂着他那几件风衣，洗手台边摆着他的剃须刀，鞋柜最上层还搁着一双沾灰的运动鞋。
他雇了俩保洁，连拖把都擦了七遍。
不是为了多浪漫，是怕哪天她推门进来，发现哪哪都是陌生味儿，那他这番心思，不就白费了？
他想让她一进门，就觉得：哦，这儿……是我俩的。
真没办法，小事都得盯死咯。
半小时后。
苏向东领着陈曦，拐进了他那套房子。
一进门，陈曦直接往沙发上一瘫，眼睛四下乱扫。
“你这屋，挺能整啊。”她随口说。
苏向东笑得跟捡了钱似的：“行啊，设计师的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门道。”
陈曦抿嘴：“哪有，就是……随便看看。”
他顺手倒了杯水，递过去，顺口补了句：“那你可得好好瞅瞅，这地方，以后就是你家了。”
陈曦没说话，脸却“腾”地一下热了。
她不是木头人，这话里的意思，她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沙发陷下去一小块，她低着头，耳尖红得象刚熟的苹果。
苏向东瞅准了，一步凑过去，“啪”一口亲在她脸上。
“恩？”她抬眼，一脸问号，象是在说：你这人怎么突然偷袭？
他嘿嘿一笑：“我家小曦脸红的时候，跟刚蒸好的小汤圆似的，又软又甜。”
“以前在公园，你一害羞就缩着脖子，我看不清。”
“今天不一样了，家里这白光，亮得跟照妖镜似的，”
“你每根睫毛都在跟我告密呢。”
陈曦扭过头，有点招架不住。
原来……她也会这么没出息地脸红啊？
“我……我去看下房间。”她蹭地站起来，想逃。
“去吧去吧！”他挥挥手，跟放行似的。
她一间间溜达，越看越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