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小时的颠簸，足以让铁打的汉子都散了架。
大巴车像是漂在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每一次碾过坑洼路面，整个车厢的人都会被高高抛起，再重重砸下。
车窗外，不再是京城的高楼林立，而是连绵不绝的黄土高坡。光秃秃的山樑，被风雕刻出一道道深刻的沟壑，像是大地的伤疤。
陈捷靠在窗边，面色平静。
他没有看风景，而是在脑海中，将安河县前世的资料，与系统给出的基础信息，一遍遍地进行比对。
终于，在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后，大巴车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安河县，到了！都下车！”
司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陈捷提起那个简单的帆布包，随着人流走下车。
一股夹杂着尘土和煤烟味的干冷空气，扑面而来。
所谓的“长途汽车站”，只是一个露天的土坝子，旁边孤零零地立着一块掉漆的牌子。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身材中等，约莫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正靠在一辆半旧的桑塔纳旁抽烟。看到陈捷下来，他立刻掐灭了烟头，快步迎了上来。
他上下打量了陈捷一番，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太年轻了。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您好，是中央选调生，陈捷同志吧？”男人伸出手，脸上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我是。”陈捷握住他的手，感觉对方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您是？”
“县委组织部的王磊，奉命来接您。”王磊收回手，指了指身后的桑塔纳，“陈助理，一路辛苦。车在那边，我们先去县委招待所，您先安顿下来，休息休息。”
他嘴上叫着“陈助理”，语气却不咸不淡。
一个二十二岁的副科级县长助理，听着吓人。但安河县这地方，天高皇帝远，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京城来的年轻干部，他见得多了，大多是来镀金的，待不长。
陈捷点点头，没有多话，跟着王磊上了车。
桑塔纳发出一阵嘶吼，慢吞吞地驶上了县城的主路。
“陈助理，我给您简单介绍下咱们安河县的情况。”王磊一边开车，一边熟稔地开口，“咱们安河，山多地少，交通不便。全县四十万人口，农业人口佔了九成。工业基本为零，就几家半死不活的煤矿，还都是私人老板的。”
“总之一句话，穷。”
王磊叹了口气，像是总结，又像是在发牢骚。
“县里的财政，每年都得靠省里和中央的转移支付才能勉强运转。干部们的工资，有时候都得拖上一两个月。”
陈捷静静地听着，目光扫过车窗外。
所谓的县城，只有一条主街，路面是水泥的，但已经有不少坑洼。街道两旁的建筑，大多是三四层的灰砖楼房，墙皮剥落，显得陈旧而萧条。
街上的行人不多，大多穿着朴素，脸上带着一种被生活磨砺出的麻木。
这景象，比他记忆中的还要破败。
“就这条街，叫解放路，算是咱们县最气派的地方了。”王磊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车子很快开到了一栋小楼前，挂着“安河县委招待所”的牌子。
“陈助理，到了。我先带您去房间，您洗漱一下，晚上县里几位主要领导，为您接风洗尘。”王磊停下车，准备去后备箱拿行李。
“王主任。”陈捷却开口了。
“哎，您说。”
“先不急着去招待所。”陈捷看着窗外，“我想随便走走，看看。”
王磊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地回头看着陈捷。
以前来的那些干部，哪个不是舟车劳顿，第一时间就要休息？这位倒好，屁股还没坐热，就要下去“视察”？
“这陈助理，天色也不早了，路您也不熟”
“没关系。”陈捷已经推开了车门，“就沿着这条解放路走走，有王主任您当嚮导，我怕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王磊也不好再拒绝。
他心里嘀咕着：这年轻人，还真不按套路出牌。
“行，听您的。”王磊只好锁了车，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街道慢慢走着。
陈捷走得很慢，看得非常仔细。供销社、邮电局、新华书店这些带着浓厚时代印记的单位，都还保留着。
走过一个十字路口，陈捷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巷口，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队伍里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手里都提着水桶、脸盆，甚至还有推着小推车的。
十几个小时的颠簸，足以让铁打的汉子都散了架。
大巴车像是漂在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每一次碾过坑洼路面，整个车厢的人都会被高高抛起，再重重砸下。
车窗外，不再是京城的高楼林立，而是连绵不绝的黄土高坡。光秃秃的山樑，被风雕刻出一道道深刻的沟壑，像是大地的伤疤。
陈捷靠在窗边，面色平静。
他没有看风景，而是在脑海中，将安河县前世的资料，与系统给出的基础信息，一遍遍地进行比对。
终于，在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后，大巴车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安河县，到了！都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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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夹杂着尘土和煤烟味的干冷空气，扑面而来。
所谓的“长途汽车站”，只是一个露天的土坝子，旁边孤零零地立着一块掉漆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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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下打量了陈捷一番，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太年轻了。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您好，是中央选调生，陈捷同志吧？”男人伸出手，脸上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我是。”陈捷握住他的手，感觉对方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您是？”
“县委组织部的王磊，奉命来接您。”王磊收回手，指了指身后的桑塔纳，“陈助理，一路辛苦。车在那边，我们先去县委招待所，您先安顿下来，休息休息。”
他嘴上叫着“陈助理”，语气却不咸不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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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捷点点头，没有多话，跟着王磊上了车。
桑塔纳发出一阵嘶吼，慢吞吞地驶上了县城的主路。
“陈助理，我给您简单介绍下咱们安河县的情况。”王磊一边开车，一边熟稔地开口，“咱们安河，山多地少，交通不便。全县四十万人口，农业人口佔了九成。工业基本为零，就几家半死不活的煤矿，还都是私人老板的。”
“总之一句话，穷。”
王磊叹了口气，像是总结，又像是在发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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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捷静静地听着，目光扫过车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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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陈捷却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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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里的财政，每年都得靠省里和中央的转移支付才能勉强运转。干部们的工资，有时候都得拖上一两个月。”
陈捷静静地听着，目光扫过车窗外。
所谓的县城，只有一条主街，路面是水泥的，但已经有不少坑洼。街道两旁的建筑，大多是三四层的灰砖楼房，墙皮剥落，显得陈旧而萧条。
街上的行人不多，大多穿着朴素，脸上带着一种被生活磨砺出的麻木。
这景象，比他记忆中的还要破败。
“就这条街，叫解放路，算是咱们县最气派的地方了。”王磊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车子很快开到了一栋小楼前，挂着“安河县委招待所”的牌子。
“陈助理，到了。我先带您去房间，您洗漱一下，晚上县里几位主要领导，为您接风洗尘。”王磊停下车，准备去后备箱拿行李。
“王主任。”陈捷却开口了。
“哎，您说。”
“先不急着去招待所。”陈捷看着窗外，“我想随便走走，看看。”
王磊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地回头看着陈捷。
以前来的那些干部，哪个不是舟车劳顿，第一时间就要休息？这位倒好，屁股还没坐热，就要下去“视察”？
“这陈助理，天色也不早了，路您也不熟”
“没关系。”陈捷已经推开了车门，“就沿着这条解放路走走，有王主任您当嚮导，我怕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王磊也不好再拒绝。
他心里嘀咕着：这年轻人，还真不按套路出牌。
“行，听您的。”王磊只好锁了车，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街道慢慢走着。
陈捷走得很慢，看得非常仔细。供销社、邮电局、新华书店这些带着浓厚时代印记的单位，都还保留着。
走过一个十字路口，陈捷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巷口，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队伍里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手里都提着水桶、脸盆，甚至还有推着小推车的。
十几个小时的颠簸，足以让铁打的汉子都散了架。
大巴车像是漂在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每一次碾过坑洼路面，整个车厢的人都会被高高抛起，再重重砸下。
车窗外，不再是京城的高楼林立，而是连绵不绝的黄土高坡。光秃秃的山樑，被风雕刻出一道道深刻的沟壑，像是大地的伤疤。
陈捷靠在窗边，面色平静。
他没有看风景，而是在脑海中，将安河县前世的资料，与系统给出的基础信息，一遍遍地进行比对。
终于，在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后，大巴车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安河县，到了！都下车！”
司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陈捷提起那个简单的帆布包，随着人流走下车。
一股夹杂着尘土和煤烟味的干冷空气，扑面而来。
所谓的“长途汽车站”，只是一个露天的土坝子，旁边孤零零地立着一块掉漆的牌子。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身材中等，约莫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正靠在一辆半旧的桑塔纳旁抽烟。看到陈捷下来，他立刻掐灭了烟头，快步迎了上来。
他上下打量了陈捷一番，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太年轻了。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您好，是中央选调生，陈捷同志吧？”男人伸出手，脸上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我是。”陈捷握住他的手，感觉对方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您是？”
“县委组织部的王磊，奉命来接您。”王磊收回手，指了指身后的桑塔纳，“陈助理，一路辛苦。车在那边，我们先去县委招待所，您先安顿下来，休息休息。”
他嘴上叫着“陈助理”，语气却不咸不淡。
一个二十二岁的副科级县长助理，听着吓人。但安河县这地方，天高皇帝远，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京城来的年轻干部，他见得多了，大多是来镀金的，待不长。
陈捷点点头，没有多话，跟着王磊上了车。
桑塔纳发出一阵嘶吼，慢吞吞地驶上了县城的主路。
“陈助理，我给您简单介绍下咱们安河县的情况。”王磊一边开车，一边熟稔地开口，“咱们安河，山多地少，交通不便。全县四十万人口，农业人口佔了九成。工业基本为零，就几家半死不活的煤矿，还都是私人老板的。”
“总之一句话，穷。”
王磊叹了口气，像是总结，又像是在发牢骚。
“县里的财政，每年都得靠省里和中央的转移支付才能勉强运转。干部们的工资，有时候都得拖上一两个月。”
陈捷静静地听着，目光扫过车窗外。
所谓的县城，只有一条主街，路面是水泥的，但已经有不少坑洼。街道两旁的建筑，大多是三四层的灰砖楼房，墙皮剥落，显得陈旧而萧条。
街上的行人不多，大多穿着朴素，脸上带着一种被生活磨砺出的麻木。
这景象，比他记忆中的还要破败。
“就这条街，叫解放路，算是咱们县最气派的地方了。”王磊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车子很快开到了一栋小楼前，挂着“安河县委招待所”的牌子。
“陈助理，到了。我先带您去房间，您洗漱一下，晚上县里几位主要领导，为您接风洗尘。”王磊停下车，准备去后备箱拿行李。
“王主任。”陈捷却开口了。
“哎，您说。”
“先不急着去招待所。”陈捷看着窗外，“我想随便走走，看看。”
王磊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地回头看着陈捷。
以前来的那些干部，哪个不是舟车劳顿，第一时间就要休息？这位倒好，屁股还没坐热，就要下去“视察”？
“这陈助理，天色也不早了，路您也不熟”
“没关系。”陈捷已经推开了车门，“就沿着这条解放路走走，有王主任您当嚮导，我怕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王磊也不好再拒绝。
他心里嘀咕着：这年轻人，还真不按套路出牌。
“行，听您的。”王磊只好锁了车，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街道慢慢走着。
陈捷走得很慢，看得非常仔细。供销社、邮电局、新华书店这些带着浓厚时代印记的单位，都还保留着。
走过一个十字路口，陈捷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巷口，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队伍里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手里都提着水桶、脸盆，甚至还有推着小推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