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北京，晚上九点多已经透着刺骨的冷。
琴房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苏晚和林晓对着谱架上的《123木头人》歌词，已经练了快两个小时。
林晓揉着发酸的腮帮子，对着rap部分皱起眉：“晚晚，这‘是不是我又让你觉得好像在欺负你’也太绕了，我总嘴瓢，你听——”
她试着唱了一遍，果然在“欺负你”三个字上卡了壳，自己先笑出声：“完了，我这舌头好像打结了。”
苏晚放下手里的吉他，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别急，先把句子拆开来，‘是不是我又’‘让你觉得’‘好像在欺负你’，分三段练，慢慢衔接。”
林晓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按照苏晚说的方法，一句一句地练。
苏晚坐在旁边，手指轻轻敲着琴键，跟着她的节奏打拍子，偶尔在她卡壳时提醒：“慢一点，咬字清楚，不用急着跟节奏。”
练到快十点，琴房管理员来提醒要关门了，两人才收拾东西离开。
走出琴房，冷风吹得林晓一哆嗦，她裹紧了羽绒服，对着苏晚说：“你骑摩托回去可得小心，晚上路滑，别开太快。”
“知道了，你也赶紧回宿舍，别在路上晃。”
苏晚拍了拍她的胳膊，转身走向停车场。黑色的杜卡迪onster 821停在路灯下，车身泛着冷光，她戴上头盔和手套，跨上车，拧动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安静的校园里显得格外清晰，很快就驶离了学校。
苏晚习惯走学校附近的辅路，车少，能开得稳些。
刚拐过一个路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一辆哈雷戴维森追了上来，与她并行。
骑车的男生戴着黑色半盔，露出的下颌线锋利，穿着黑色皮夹克，看起来有些张扬。
“嘿！美女，你这杜卡迪不错啊！”男生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带着点跳脱的语气，“认识一下？我叫赵宇，平时也爱骑摩托。”
苏晚没转头，眼睛依旧盯着前方的路，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不用。”
赵宇愣了一下，他平时身边围着的女生，要么是主动搭话，要么是被他的身份吸引，还从没遇到过这么冷淡的。
他不死心，又凑近了点：“就是交个朋友，以后可以一起跑山啊，我知道京郊有个地方，风景特别好——”
“没空。”苏晚打断他，稍微加快了速度，想拉开距离。
赵宇看着她的背影，黑色的骑行服勾勒出流畅的腰线，骑姿挺拔，连拒绝人的时候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酷劲。
他突然觉得有点意思，拿出手机，趁着红灯停车的间隙，快速拍了一张苏晚摩托车的车牌号，心里琢磨着：这女生，跟那些围着我转的名媛可太不一样了。
苏晚没再理他，绿灯一亮，就骑车离开了，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赵宇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旁边一起骑车的朋友张扬凑过来：“宇哥，人都走了，还看呢？这女生够冷的啊，不给你面子。”
“冷才有意思。”赵宇收起手机，发动摩托车，“走，回去让管家查个人。”
第二天上午，赵宇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管家递过来的资料，眼睛盯着“苏晚，1991年出生，中央音乐学院声乐系大二学生，曾获”这几行字，突然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玻璃杯差点没拿稳，水都洒出来一点。
“17岁？”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管家，“你没查错？她才17岁？”
管家恭敬地递过纸巾：“没错，苏小姐的户籍信息显示是1991年10月出生，现在确实17岁，不过还有三个月就过年了，过完年就18岁成年了。按您20岁的年纪，谈恋爱也合适。”
赵宇这才缓过神，刚才那一下，他差点以为自己要“犯法”了，这冲击跟被雷劈了似的。
他擦了擦手上的水，心里嘀咕：17岁？看着挺成熟的，骑摩托那么酷，声音也御，怎么才17岁不过还好，三个月就成年了，也不算等太久。
“行，我知道了。”赵宇把资料放在茶几上，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再见到苏晚。
三天后的下午，苏晚下课去学校门口的奶茶店买喝的，刚点完珍珠奶茶，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苏晚同学？”
她转过身，看到赵宇站在不远处，穿着白色的卫衣和牛仔裤，比上次骑摩托时看着清爽些，但眼神里还是带着点局促。
赵宇看到她回头，赶紧走过来，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那个我是赵宇，上次在路边跟你搭话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苏晚皱了皱眉，她对这个名字没印像，她没说话，转身想拿奶茶离开。
赵宇急了，跟着走了两步：“我就是想跟你认识一下，没别的意思，你要是喜欢骑摩托，我知道有个地方卖的骑行装备特别好，我可以”
“有病。”
苏晚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跟人说脏话——平时她连大声说话都很少，这次是真被赵宇的纠缠惹烦了。
赵宇愣住了，站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没反应过来。
旁边跟着他的张扬忍不住扶额，凑过来小声说：“宇哥，人都骂你了，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啊！”
赵宇却突然笑了，对着张扬说：“你看，她连骂人的时候都这么漂亮，眼睛亮晶晶的，一点都不凶。”
张扬：“”他算是服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吧？被骂了还觉得漂亮？
苏晚没再理他们，拿了奶茶就走，心里想着以后要避开这个“神经病”。
赵宇看着苏晚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还在傻笑。
张扬拍了他一下：“别笑了，宇哥，这招不行，人根本不搭理你。我跟你说，要追女生，得从她身边的人下手，尤其是闺蜜！解决了闺蜜，能省百分之八十的麻烦！”
赵宇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苏晚好像有个闺蜜，叫林晓是吧？上次查资料看到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好哥们儿，“我知道找谁帮忙了！”
当天晚上，赵宇就把陈墨约了出来。
陈墨是他发小，家里在东北开连锁洗浴中心，典型的“洗浴大亨”二代。
陈墨长得帅，高鼻樑，双眼皮，平时不爱笑，看着禁慾得很，一笑起来却带着点痞气，说话还一口东北腔，反差感特彆强。
两人在酒吧坐下，赵宇把苏晚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拉着陈墨的胳膊：“墨哥，帮个忙，你去跟林晓认识一下，跟她处好关系，以后你家澡堂子，我天天去捧场，办年卡！”
陈墨喝了口啤酒，挑眉看他：“咋滴？你自己追不到，让我去当工具人？我不去，麻烦。”
“别啊墨哥！”赵宇急了，“那林晓也挺漂亮的，是央音的‘金花’之一，你跟她认识也不吃亏，说不定你还能看上人家呢！”
陈墨本来不想同意，但架不住赵宇缠了他一晚上，又是说“以后洗浴中心的装修我包了”，又是说“你上次看上的那辆摩托车，我帮你搞定”，最后陈墨实在没办法，叹了口气：“行吧，我试试，但成不成不一定，而且我可不会帮你说好话。”
“没问题！只要你认识她就行！”赵宇大喜过望。
一周后的中午，陈墨按照赵宇给的信息，在学校食堂找到了林晓。
林晓正和苏晚坐在靠窗的位置吃饭，面前摆着糖醋排骨和番茄炒蛋。
陈墨深吸一口气，走过去，用尽量温和的东北腔问：“同学，这儿有人吗？”
林晓抬起头，看到陈墨，眼睛亮了亮——这男生长得真好看，就是说话有点好玩。
她笑着说：“没人，你坐吧。”
陈墨坐下，点了份锅包肉和米饭，服务员端上来的时候，他夹了一块，说：“这儿的锅包又挺正宗的，你俩要不要尝尝？”
“锅包又？”林晓没忍住笑了出来，“是锅包肉啦！你是不是东北人啊？说话这么有意思。”
苏晚抬了下头，看了陈墨一眼，没说话，继续吃饭。
陈墨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嗯呢，东北的，说话习惯了，改不过来。我叫陈墨，声乐系大三的。”
“我叫林晓，这是我闺蜜苏晚。”林晓指了指苏晚，“你也是声乐系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平时在外面实习，不常来学校。”陈墨找了个借口，其实他是怕露馅。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林晓话多，又爱开玩笑，陈墨话少，但每次回答都带着东北腔，逗得林晓哈哈大笑。
苏晚偶尔会听一两句，大多时候还是专注于自己的饭菜。
吃完饭，陈墨说：“下次有空，请你俩吃火锅吧，我知道一家特别正宗的重庆火锅。”
林晓爽快地答应了：“好啊！到时候我叫上苏晚。”
苏晚看了林晓一眼，没反对——她知道林晓觉得陈墨有意思，而且陈墨看起来不像坏人，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陈墨偶尔会在食堂或琴房遇到林晓，两人会聊几句。
有一次，林晓在琴房练歌，一个叫李哲的男生过来送水，林晓说“不用了，谢谢”，李哲还不走，说“我看你练了好久，肯定渴了，你就收下吧”，说着就要把水递到林晓手里。
正好陈墨路过，看到这一幕，走进去，用东北腔说：“咋滴？没听人说不想要吗？非得让人说第二遍？”
李哲看到陈墨，愣了一下——陈墨比他高，气场也强，他怂了，说了句“算我多事”，转身就走了。
林晓看着陈墨，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刚才谢谢你啊。”
“没事，这种人就是欠怼。”陈墨说，“你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就跟我说，我帮你搞定。”
林晓心里觉得暖暖的，她看得出来，陈墨不是装的，是真的想帮她。
两人的关系渐渐近了些，林晓问他：“陈墨，你家是做什么的啊？总听你说东北，是不是在东北有生意？”
陈墨没隐瞒：“嗯呢，开澡堂子的，连锁的，在东北挺有名的。”
“开澡堂子的？”林晓笑了，“那你是不是天天泡澡啊？会不会搓澡啊？”
“泡啊，搓澡也会，你要是想去，我给你打折，让最好的搓澡师傅给你搓。”陈墨认真地说。
林晓笑得更厉害了：“好啊，以后有机会去东北，一定去你家澡堂子试试。”
又过了一周，陈墨兑现承诺，约林晓和苏晚去吃火锅。
林晓一早就跟苏晚说：“晚晚，晚上去吃火锅，陈墨请客，你一定要去啊，那家火锅超有名的！”
苏晚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晚上六点，两人在学校门口等陈墨，没想到陈墨开车来的，副驾驶还坐了个人——正是赵宇。
林晓愣了一下：“陈墨，这是谁啊？”
陈墨没等赵宇说话，先开口：“我朋友，赵宇，正好没事，就一起过来了，不介意吧？”
林晓看了苏晚一眼，苏晚的脸色有点冷，但没说什么，林晓就说：“不介意，人多热闹。”
赵宇赶紧下车，想跟苏晚打招呼，又怕她烦，只敢小声说：“苏晚同学，又见面了。”
苏晚没理他，径直上了车后座。
林晓也跟着坐上去，陈墨开车，赵宇坐在副驾驶，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苏晚，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到了火锅店，四人找了个包间坐下。
林晓拿起菜单，兴奋地点着菜：“毛肚、鸭肠、肥牛、虾滑、金针菇、娃娃菜再来个红糖糍粑！”
陈墨笑着说：“够不够啊？不够再点，今天我请客。”
赵宇插了句嘴：“苏晚，你爱吃什么？这家的糖醋排骨也不错，要不要点一份？”
苏晚正在玩手机，听到他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不用，我吃火锅就行。”
赵宇碰了个软钉子，没敢再说话，只能默默看着林晓和陈墨聊天。
林晓问陈墨：“你们东北的澡堂子是不是都有大池子啊？会不会很挤啊？”
陈墨说：“有大池子，不过我们家的澡堂子分贵宾区和普通区，贵宾区不挤，还有单独的包间，你要是去，我给你安排贵宾区。”
“真的啊？那太好了！”林晓眼睛亮晶晶的，“我还从没去过东北的澡堂子呢，听说搓澡特别舒服。”
“嗯呢，搓完澡再按个摩，老得劲了。”陈墨说。
赵宇在旁边听着，插不上话，只能夹起一块毛肚，放进锅里涮，结果没注意时间，毛肚煮老了，他嚼了嚼，没味道，又吐了出来，小声嘀咕：“怎么这么老。”
张扬要是在这儿，肯定得吐槽他：宇哥，你这哪是吃火锅，你这是来当背景板的。
苏晚偶尔会夹点菜吃，大多时候还是沉默。
赵宇想找话题，又怕惹她烦，只能在心里着急。
吃到一半，他想起苏晚的歌，说：“苏晚，你写的《天亮了》我听了，超感人的，我还循环了好几遍。”
苏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谢谢”，然后又低下头玩手机。
赵宇：“”他觉得自己快要没辙了，这苏晚也太冷了，比北京的冬天还冷。
林晓看出了赵宇的尴尬，笑着打圆场：“赵宇，你也喜欢听歌啊？苏晚还写了首《123木头人》，准备校庆的时候跟我一起唱，到时候你可以来听啊。”
赵宇眼睛一亮：“真的吗？我肯定去！到时候给你们加油！”
苏晚皱了皱眉，没说话——她可没同意让这个人来。
吃完火锅，陈墨送她们回学校。
赵宇下车的时候，还想跟苏晚说句话，苏晚却直接跟林晓说：“我先回宿舍了，你也早点回去。”
然后就走了。
赵宇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陈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慢慢来，苏晚这种女生，得有耐心。”
林晓也说：“是啊，苏晚平时就不爱跟男生说话，你要是想跟她做朋友，得先让她觉得你靠谱。”
赵宇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