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意不会跳舞,所以祁序野拉着她的手,握着她的腰时,感觉碰了块木头。
“那么主动地要跳舞,我以为你很擅长呢。”
擅不擅长他能不知道吗,迟意知道他是故意的。
会跳舞了不起啊。
回应祁序野的是,她银色系带小高跟落在他黑色亮面皮鞋上的一脚。
鞋尖精心设计的弧度,轻轻戳到了祁序野的裤脚。
那定制的布料突然被触碰,打乱了原有的挺阔散落轨迹,蓦然和肌肤相贴的感觉,很凉。
祁序野的手扶住了迟意的后背,温热厚重,她身子一僵,冷玉在他手心燃烧。
细腻而温润的触感。
这裙子的设计可真够大胆的,如果不是祁序野摸到了,没人知道迟意头发下隐藏的是什么样的风光。
还好她有一头浓密的漂亮长发,那上面波浪起伏的弧度恰到好处。
他牵着她的手,引着她游走,动作。
迟意觉得自己像海里的鱼,随着波浪前行,漫无目的。
而祁序野就是这浪潮。
他的声音也带着潮润,不同于他一贯的冷淡。
“还没踩够吗?”
迟意讪讪的:“我控制不住。”
鬼知道下一脚会落在哪里。
下一脚,祁序野侧拉一大步,张开手臂把迟意甩了出去,而在迟意脑子一团浆糊的时候,又一把被人捞了回来。
妈……打球呢!
“祁序野!”
迟意好不容易稳住脚步,小声喊了一句。
“又不叫二哥了。”
音乐从刚才的激昂重新回到舒缓的位置,祁序野胸膛贴着迟意后背,手臂慢慢引导她接下来的动作。
旋转,摆动,回旋,定点。
一朵花,在他手心里绽放。
平心而论,迟意跳得不好。
但她和祁序野都长得太显眼了,所以就算是她拎着裙摆在舞池里乱晃,也自成一派风流。
角落里,有人拿起了手机,拍下了一幕。
照片里迟意下腰勾着腿缠在祁序野的腿上,她的鱼尾裙向下散落,上面的白色碎钻和下面的粉色渐变的羽毛,在灯光下,象是夕阳的馀辉。
男人有力的手臂,扶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手上自然流露的青筋,又野又美。
他们那么相配。
渐渐的,迟意也能跟上点节奏了。
祁序野夸她:“不算太笨啊。”
“我谢谢您夸我呢。”
迟意已经感觉到有些晕晕的了,后来细想当时的话,或许这酒劲儿上头的比她预想中,要早得多。
她的腰肢就象是三月里扶风的弱柳,那鱼尾裙上的羽毛,就象她的柳絮。
寂静飘然,落在人眉间心上。
音乐转换时,祁序野拉过迟意,她这一节柳枝,恰好弯在了他的臂间。
迟意莫名被引导了一个大幅度的下腰动作,完成后始作俑者不拉她起来。
驯服不了脚下的八厘米,迟意无法自己起身,瞪眼看他。
祁序野大手紧紧托着迟意的腰,附身在她耳边问:“你为什么管陆云州要签名照。”
“……”
这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迟意答:“因为我想要。”
腰间的手紧了紧,迟意还没被拉起来。
“你喜欢陆云州?”
祁序野声音一下就冷了下来。
迟意感觉老腰要断了:“是对偶象的那种喜欢,我解释过了。”
“还有那个签名照片是给我老家的好朋友寄的,她也喜欢陆云州。”
后半句算是让祁序野满意的回答,迟意终于被他扶了起来,微热的手在她腰间,轻轻一抬。
祁序野敏锐地感觉到,她腰间偏下的位置,有两个浅浅的窝,刚好困住了他手腕上那一点凸起的骨节。
这是迟意的腰窝。
音乐变得清灵。
祁序野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举过迟意的头顶,她在自己面前旋转。
你不必担心她会脱离他的怀抱。
有人退一步,便有人上前一步,终有一步他们会紧紧相拥。
“我有点晕。”
祁序野感受着怀里那摊越发虚软的人。
“你酒量不是很好吗?”
迟意抿嘴:“本来就不错啊。”
“结果呢,跳了一支舞就瘫了。”
迟意这才反应过来,跳舞会加速血液流动,也会勾起酒精的上头速度。
“你是故意的。”
祁序野不置可否。
“什么都不知道还学人喝酒。”
如迟意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总是不了解人性,也不了解外面的危险。
“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看吗。”
迟意真的很美。
听出他话里的关心,迟意心一暖。
她乖乖倚在祁序野身边,象他们刚开始那样。
“其实这些我都知道的。”
“因为你在,我才敢喝酒的。”
迟意眸光亮亮,她在这时承认,祁序野是她的底气。
让她有任性的底气。
“你会为我撑腰的吧,二哥。”
因为从未被明显偏爱,迟意假装若无其事的提起,想要确认。
祁序野笑了笑,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便勾了起来,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他的手在她腰间敲了两下,象是花瓣落下枝头那样轻。
下一支舞,音乐声再次响起,遮住了周围些许私语声。
迟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的灯光又暗了一些。
因为她眼中祁序野比灯光闪亮。
她一眼不眨盯着他,看他薄唇翕动,一字一句,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他说:“迟意,我这不是正给你撑着呢么。”
在给你撑腰呢。
此刻,向宋家古朴欧式的落地窗外望去,能看到外面铺开的夜色。
迟意脑中自觉把祁序野的身影,扔在了外面的夜色里。
华灯初上。
有一片星光。
祁序野是那个月亮。
迟意有一个秘密,她会画画。
遗传了她母亲的天赋。
这晚,酒劲上头的迟意有一个强烈的念头。
她想画祁序野。
把今晚的月亮,永远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