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祁序野多了个叫迟意的妹妹。
梁曦月找人查了迟意的背景,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回国第一件事,她就是拿着迟意的资料,去看了那个整日把自己关在佛堂里吃斋念佛的妇人。
“神佛真的会保佑一个抛夫弃女的人吗?”
梁曦月说完,把资料扔在了沉轻回面前,纸片飞扬而下。
一地狼籍,充满讽刺的意味。
杂乱的纸里,有一张印着迟意的照片。
和迟彻一模一样的轮廓让沉轻,差点扯断手里的佛珠。
她声音颤颤:“你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这些年为什么我有母亲,却象没有一样。”
“知道了你人回来了,心里却还念着淮镇那个野种。”
“知道了你每天烧香拜福求的是什么。”
梁曦月越说越激动:“是求你的情夫和野孩子一切平安吗?”
“那我和爸爸呢,你有为我求过什么吗?”
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可以用尖锐来形容,象一把刀,割开了沉轻回尘封已久的心。
她望着自己的大女儿。
那是她逃出梁路安掌控后,让她又束手就擒回来的人质。
她垂眸,想起淮镇的年岁,是她这辈子少有的幸福时光。
沉轻回落下一滴泪:“我是在为他们祈福,小月,妈妈这辈子亏欠他们父女。”
“那你不亏欠我吗?”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过母爱。”
梁曦月觉得可笑。
这么多年她又何尝不象一个没有母亲的野孩子呢。
她的人回来了,心却留在了外面。
沉轻回抬眼,梁曦月的容貌和她如出一辙,是她无法割舍的血肉。
但她的行事和偏执,却和梁路安一模一样。
佛珠继续在她手里流转。
世上难得双全法。
她为大女儿,抛弃了心爱之人的小女儿,注定两边都恨她。
“但是妈妈爱你。”
沉轻回对梁曦月这样说,真心实意的。
那时,梁路安威胁她,如果不回来配合他继续演恩爱夫妻,他就杀了梁曦月。
虎毒不食子。
但梁路安连畜生都不如。
所以她回来了。
但这么多年,梁曦月眼里只有恨。
那些明显的,不应该被忽视的东西,她从来不看。
果然,梁曦月听到这觉得无比可笑,冷笑一声便推门而出。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沉轻回和光卷起的香灰。
她捡起那些资料,逐字逐句看过去,最终目光落在迟意的照片上。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收了起来。
闭上眼时,已是泪流满面。
三日后。
宋寒声的订婚宴在宋家老宅举行。
可不是所有宋家子弟都有这个待遇的,到场的人也都是京市有头有脸的人。
谁也没想到,最后是沉家这么一个落魄的家族攀上了宋家继承人。
但想起沉轻回的往事,又觉得沉家千金或许真有点不同之处。
尤其是,拿捏男人这一方面。
宋家不知道宋寒声是怎么想的,但宋寒声拒绝了一堆名门千金,选了沉司晴,他们便全盘接受,并且觉得宋寒声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这,是宋家的家风。
祁序白这几天情况又有些反复,祁家便有祁序野代表。
迟意也去,作为祁序野的女伴。
还有,她知道了沉司晴的身份,想告诉她,宋寒声不是gay。
她怕沉司晴误会什么,眈误她的幸福。
今日,迟意穿了一身淡粉色一字肩掐腰绸缎礼服,腰后面有一个巨大的蝴蝶结,行动间如蝶起舞。
祁序野穿一身黑色枪驳领西装,配一个粉色的领带。
他们并没有商量过穿什么。
祁序野原话“我们又不是今晚的主角,穿什么都一样。”
车缓缓驶入宋家宴客厅门口,正好停在距离迎客红毯线一厘米的地方。
祁序野先下了车,又打开了迟意这边的车门。
来时,祁序野有说过今晚参加宴会的礼仪。
此刻身临其境,迟意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还是觉得象梦一样。
她有点紧张。
祁序野对着副驾驶的迟意伸出了右手,邀请的姿势,挑眉看了一眼。
“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迟意看他一手插着兜,一手朝自己勾了勾。
咬字故意很轻,又很懒,漫不经心的。
迟意把手搭了上去,祁序野扶她下了车,松开了手理了理裙角。
腿还是有些抖,她今天穿了个八厘米的高跟鞋。
这是她第一次穿高跟鞋。
祁序野感觉到旁边的人有些颤颤,他手臂伸了伸。
“挽着。”
“教过你的。”
迎上他如墨的眸,迟意绕过手臂和腰间那一处空隙,路过祁序野劲瘦分明的腕骨,揽住了他的手臂。
祁序野看她无比正式的模样,勾了勾唇。
“这么紧张。”
迟意囧:“我没穿过高跟鞋。”
“怕摔?”
“有一点……”
“没事,站不住了,就往我身上摔。”
祁序野还是那副松懒的模样,仿佛真摔了出丑也没多大关系。
本来就没有关系。
“我在,没人敢笑话你。”
话虽如此。
但往他身上摔,这象是什么话!
一瞬间,迟意耳尖就红了。
祁序野看到后,满意地带着迟意往里走。
步调缓缓,迟意走得还挺稳。
入场,他们这一对,可以用耀眼来形容。
在座和祁母关系好的,猜到迟意的身份,默默点了点头,感慨一句:郎才女貌啊。
有不知道迟意身份的,就小声问“祁家老二旁边那漂亮姑娘谁呀。”
“那不就是,夏薇看中的,祁家老二的未婚妻妻吗?”
梁曦月听到“未婚妻”这三个字,差点失态。
不是妹妹吗?
她旁边就是沉轻回,她这些年都很少参加宴会。
这次是外甥女的订婚宴,她才出来了。
她看着门口的迟意,不知不觉眼框就红了。
像,太象了。
不愧是迟彻的女儿。
她的乖乖。
梁曦月嘲弄了看了一眼沉轻回,低声提醒她:“你是要今天在场所有人都看你的笑话吗?”
“不看沉司晴订婚,听你的流年往事?”
沉轻回心痛了痛,低下头,压住了复杂的情绪。
是了,不是和迟意相认的好时机。
再说了,她有什么资格去做她的母亲。
那孩子,也该恨她。
看了一眼迟意,沉轻回似乎夙愿达成,她去了角落坐下,又成了那个不问世事的梁夫人。
梁曦月看着挽着祁序野的那双手,咬了咬牙,拿着一杯红酒走了过去。
祁序野有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