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亭长,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秦伯开口道,不过这次的语气少了些警告,多了些商量的意味。
“但老夫希望,你不要将小姐卷入你的个人恩怨中。如果再有发生,老夫可不会像今日这般好说话了。”
李胜点了点头:“这是当然,既然此事已了,那么就此别过。”
说完后,李胜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林琬琰呆呆地看着李胜离去的背影,心中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当然,李胜并不知道其他几人心中所想。
他只是在疑惑,这老家伙怎么态度突然缓和了下来,是不是心里在打别的主意。
于是李胜则带着满脑子的思绪,快步向龙口营地赶回去。
夜色深沉,被包成木乃伊的钱贵躺在自己宅子里。
虽然身体还不能动弹,但是钱贵心中却一直在躁动不安。
虽然董管事一口答应了下来,信誓旦旦地说要把李胜人头带回,但是钱贵其实并没有完全信任他。
所以钱贵还安排了一个后手,那就是等董管事把李胜杀了之后,钱贵的人再把董管事给做掉。
这样就可以来个死无对证,直接给董管事和李胜等人的死亡定性成互殴致死。
根据手下的汇报,这几天董管事都带着人在龙口盯梢找机会。
今天似乎是抓到了李胜单独外出的机会,所以董管事等人都去跟踪李胜了,估计是准备伺机下杀手。
可这都大晚上了,算算时间早该回来了,钱贵却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董焱尧这个废物,杀一个弱鸡的小亭长也能磨蹭这么久!”
钱贵心中烦躁,但是却又动弹不得,只能将床头边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茶杯与地面碰撞后瞬间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怜卿!你这贱娘们哪去了,还不快来收拾!”钱贵张开嘴嚷嚷起来,呼喊自己的小妾。
不过走进来的并不是小妾,而是钱贵的护卫。
年长的护卫走到钱贵床边,一边蹲下身子收拾碎片,一边轻声说道:“老爷,怜卿昨儿就被您卖到窑子去了”
钱贵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为了撒气,把小妾狠狠折磨了一通,然后直接找了个窑子卖了。
“妈的,一个臭娘们,给她留条烂命就不错了。”钱贵往地上又啐了一口。
护卫很快便把地面收拾干净,屋里又只剩钱贵一个人了。
虽然周围静悄悄的,但是钱贵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董管事找的那四个监工都是狠角色,这样几个人去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亭长,那绝对是手到擒来。
可为什么董管事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难道他们失手了?
不不可能!钱贵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李胜隔三差五就会独自外出溜达,无论怎么讲,五个人砍一个人,优势在我。
难道是李胜用更大的好处收买了他们,所以董管事反水了?
这个念头一出,钱贵的心更是火冒三丈。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门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大人!不好了!”
只见一个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正是钱贵派出去灭口的年轻护卫。
“回来了?”钱贵精神一振,“怎么样?可曾找到董焱尧他们?”
“回回大人!”年轻护卫的脸上充满了惊恐,说话都有些结巴,“没没找到”
“没找到是什么意思?!”钱贵猛地坐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喝道。
不过这剧烈的动作扯到了下体,让钱贵不得不龇牙咧嘴地又躺了回去。
年轻护卫喘着粗气回道:“小的带着几个弟兄,远远地跟在董管事几人后面,但是”
钱贵眉头一皱:“有屁快放,但是什么?”
年轻护卫脸上有些后怕:“但是董管事那几个人凭空消失了,咱们把那条河上下游都找了个遍,连根毛都没发现。”
他战战兢兢地说道:“那地方干净得就跟没人去过一样,别说打斗的痕迹,连血迹都没看到。”
人没找到?
打斗痕迹都没有?
所以五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这几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钱贵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钱贵脸色煞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如果董管事等人失手了,钱贵虽然不愿接受,不过起码还能理解。
这年轻护卫是钱贵托关系从军营里挖来的,本来就是个不错的侦察兵,尤其擅长追踪这块。
但是这护卫说他都发现不了痕迹,那就相当可怕了。
这说明李胜根本不是独自一人,他身边绝对有高手!
而且这高手实力很可怕,不仅有能力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董管事等人无声无息地抹杀,并且还能将现场处理得不留一丝痕迹,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和组织能力。
这下一发不可收拾,钱贵又联想到李胜这段时间的表现。
李胜刚来的时候就相当硬气,甚至敢直接当面拒绝自己的索贿,明显是底气十足。
李胜搬到那群降兵隔壁没几天就收服了他们,如果不是有大背景,那些性子暴躁的降兵凭啥要服他李胜。
最关键是,是李胜营地有几乎吃不完的米面肉菜,这可是连监工们都没法天天吃到的好东西。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于是钱贵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个让他亡魂皆冒的猜测——
这李胜根本不是什么棘阳县的小亭长,分明就是个扮猪吃虎的大人物,搞不好还是哪家公子哥,借着徭役的名头来工地体验生活的。
自己自己竟然派人去刺杀一个这样的人物?!
一瞬间,无尽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钱贵彻底淹没。
钱贵双眼无神地盯着房顶,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官兵冲进他家里,将他抄家灭族的凄惨下场。
“完了全完了”钱贵面如死灰,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不!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求生的本能,让钱贵在极度的恐惧中反而爆发出了一丝癫狂。
既然已经得罪死了,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钱贵的眼中布满血丝,露出了歇斯底里神情。
他猛地抬起头,用声音沙哑地对着门外的护卫嘶吼道:“备马车!我要去见总管大人!”
“我要告李胜!我要告他私开矿山!私炼兵器!聚众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