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大课间，喧嚣的课间操音乐刚刚停歇，走廊里满是学生们追逐打闹的嘈杂声。
石逸风正趴在桌上，享受着二模之后难得的片刻安宁，盘算着中午要不要给凌栖月露一手，做个糖醋里脊改善伙食。
就在这时，班长张林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石逸风，郝老师让你去一趟三楼小会议室，快点！”
石逸风抬起头，有些纳闷。
小会议室？
那不是只有年级组开会或者处理重要事情时才会用的地方吗？
“就我一个？”他问。
“对，就叫了你，赶紧的，郝老师在门口等你呢。”张林说完又一阵风似的跑了。
石逸风心里犯着嘀咕，难道是昨天物理课上跟钟文老师掰扯压轴题的事儿，闹大了？要搞个三堂会审？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在一众同学好奇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刚到三楼，就看见班主任郝灵果然站在小会议室门口，神情有些复杂，既有几分严肃，又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骄傲？
“郝老师，您找我？”
“嗯，进去吧，校长在里面。”郝灵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别紧张，好好说话。
这下石逸风更懵了。
校长林远都惊动了？
他推开虚掩的会议室门，里面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人。
高三年级所有班级的班主任，一个不落，正襟危坐，人手一个笔记本，表情严肃。
坐在主位上的，正是校长林远，他旁边是年级部主任钟文。
而在钟文老师的下手边，还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凌栖月。
她穿着干净的校服，坐姿端正，清澈的眼眸看过来，带着一丝询问和安抚。
看到她，石逸风那点没来由的紧张感瞬间烟消云散。
他冲她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在凌栖月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校长，钟主任，各位老师好。”
林远温和地笑了笑，抬手虚压了一下：“来了就好，坐。”
他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圈，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各位老师，今天这个大课间，把大家召集起来，也把我们高三年级最优秀的两名同学请过来，主要是想开一个简短的二模总结会。”
“成绩和数据，年级组己经发下去了，我就不赘述了。”林远目光转向凌栖月和石逸风，“今天，我想换个形式，我们不光听老师们总结，也想听听学生的声音。”
“尤其是，身处备考压力最前线的，我们最顶尖的学生，他们是怎么想的，怎么看的。”
所有老师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两个少年少女身上。
这里面，有欣赏，有好奇，有审视。
石逸风的英语老师姚婉柠，此刻的眼神就格外复杂。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让她头疼了一整个学期的英语老大难，竟然能和全市第一的凌栖月并肩坐在这里，接受校长的亲自点名。
“凌栖月同学，”林远率先看向她，语气温和，“你这次依然是年级第一，全市第一，非常稳定。但我们也知道，这次的小科的考试，尤其是物理，难度不小。能和老师们简单聊聊，你考完试的感受，以及你是如何调整心态的吗？”
这个问题很官方，但也很关键。
凌栖月站起身，微微欠身，然后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像山涧的清泉，让会议室里略显沉闷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谢谢校长，各位老师。”
“说实话，刚考完物理的时候，我的心情确实很受影响。”她坦然承认，没有丝毫掩饰，“有很多题目感觉很陌生，超出了平时的练习范围，特别是最后一道大题，我花了很多时间，但还是没有完全做出来。”
这话一出，不少班主任都暗自点头。这正是他们班里那些尖子生的普遍反应。
“考完之后，我很沮丧，甚至一度怀疑自己这段时间的复习方向是不是出了问题。”凌栖月的目光，不经意间和石逸风对上了一瞬，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暖意。
“但后来我想明白了。高考前的每一次模拟考，它的目的不仅仅是检验我们掌握了多少知识，更重要的是在模拟一种压力环境，考验我们在面对意外和挫折时，稳住心态、并快速做出调整的能力。”
“所以，我很快就把物理考试的失落感抛开了，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下一门考试中。至于暴露出来的问题，那是考完之后才需要去复盘和解决的事情，不能让它影响到考试的当下。”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越到后期，心态的稳定，可能比多刷几套题更重要。知识水平大家都在一个很高的层次了，最后比的，可能就是谁更能沉得住气。”
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谦逊诚恳，又充满了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与通透。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赞叹声。
“说得好！”钟文主任第一个点头称赞，“宠辱不惊，胜不骄败不馁，这才是大将之风！”
凌栖月的班主任，小班的李慧敏老师，脸上更是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笑容。
林远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了另一位主角。
“石逸风同学。”
石逸风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这次二模，你的进步非常惊人，特别是英语，从一个需要被老师时时督促的学生，一跃考到了133分。总分也排到了年级第二。”林远笑呵呵地看着他，“但更有意思的是，你在难度极高的物理考试里，拿下了95分的全场最高分，并且，我还听说，你对那道公认最难的压轴题，有不同的看法？”
这话一出，所有老师的兴趣都被提了起来。
石逸风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含糊。
“校长，各位老师，看法谈不上，就是一点不成熟的想法。”
他顿了顿，没有首接说题目对错，而是话锋一转。
“我觉得，这次的物理题出得特别好。”
“嗯？”钟文主任都愣了一下。
昨天这小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就好在，它足够‘不讲道理’。”石逸风语出惊人。
“它打破了我们平时刷题形成的那种惯性思维，你没法用现成的模型去套，这让很多人吃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