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了县城,便一路绝尘而去,直奔城北。
官道之上,只留下一线滚滚黄龙。
偶有几伙藏在林中,准备做些没本钱买卖的山匪,见着烟尘滚滚,本以为是来了肥羊,一个个眼中放光。
可当他们看清那身黑衣赤纹的制服时,脸色一白。
“瞎了狗眼!是镇魔司的官爷!”
一群人连滚带爬,屁都不敢放一个,瞬间便消失在了林子里。
北山的山道,本是香火鼎盛。
山上的庙宇虽已破败,可山下百姓但凡有个头疼脑热,求子求财,总习惯来此拜上一拜,求个心安。
可如今山道上早已落满了枯叶。
沿途还能看到些散落的香烛,被踩烂的供果,混在泥里,透着一股腐烂的酸臭。
偶尔有几只野狗在林间穿梭,见了人,也只是夹着尾巴,远远地呜咽两声,便钻进草丛深处。
很快,一座破败的庙宇轮廓,出现在山道的尽头。
众人翻身下马,将赤瞳驹拴在路旁的歪脖子树上。
姜月初率先踏入院中。
“进。”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跟着她踏入那黑漆漆的庙门。
院中杂草丛生,一座断了头的石佛象倒在地上,半张脸埋在泥里,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阿弥陀佛”
不戒和尚抱着酒葫芦,停下脚步,看着那尊残破的佛象,啧啧称奇。
“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竟是供奉着这位爷。”
陈通讥讽道:“管他什么爷,今儿个都得给熊爷腾地方。”
有人好奇,问道:“这佛有什么来头?”
“这位管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事。”
不戒和尚灌了口酒,笑嘻嘻地解释道,“传说中,便是那十恶不赦之辈,只要诚心悔悟,跪在这位面前,便能洗清一身罪孽,重获新生。”
陈通闻言,象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什么破神仙,放下屠刀就能洗清仇怨,照你这么说,我改天去灭几个寺庙,再归依佛门,我看他收还是不收。”
不戒和尚耸了耸肩,“你要是真能诚心悔悟,他老人家慈悲为怀,说不定还真就收了你。”
姜月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冷冷地瞥了两人一眼。
陈通和不戒和尚的拌嘴声戛然而止。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讪讪,乖乖闭上了嘴。
“搜。”
一声令下,众人立刻散开,在这破败的庙宇中搜寻起来。
大殿蛛网密布,佛象蒙尘,除了厚厚的灰尘和鸟粪,再无他物。
几个汉子骂骂咧咧地穿过大殿,朝着后院走去。
就在此时。
一阵细微的呜呜咽咽的哭声,从后殿一间紧闭的禅房断断续续内传来。
众人神色一凛,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脚步放轻,缓缓朝着那间禅房围了过去。
刘珂附耳在门上听了片刻,面色一变,对着众人点了点头。
里面确实有人。
陈通眼中凶光一闪,当即便要抬脚踹门。
不戒和尚却一把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就在众人尤豫之际,禅房内,那女子的哭声似乎大了一些。
紧接着,一个粗粝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在外面?不是说了,明日再来么?别来打扰本座的功课!滚!”
显然,将门外的他们当成了那些前来听经的愚夫愚妇。
众人脚步一顿,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为首的姜月初,等待着她的指示。
姜月初漠然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看我作甚?”
“还要我教你们怎么做?”
众人瞬间明悟!
“操!”
陈通怒骂一声,再无半分尤豫。
他猛地后退两步,而后一个前冲,右脚携着千钧之势,狠狠地踹在了那扇禅房的木门上!
轰——
本就年久失修的木门,如何经得住这般巨力。
伴随着一声巨响,整扇门板四分五裂,朝着屋内倒飞而去!
禅房内的景象,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
众人定睛看去,饶是陈通这等在江湖闯荡多年之人,此刻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床上,一个意不bi体的nv子,正以一种完全违背了人体构造的姿态,被死死地按在那里。
她的四肢被硬生生折断,反向扭曲。
白森森的骨茬刺破皮肉,裸露在外,鲜血将身下的床榻浸染得一片暗红。
“谁?!”
“谁他娘的敢坏了本座的好事?!”
突如其来的巨响让黑熊的动作一滞,下意识地扯过旁边一条破烂的袈裟,胡乱地围在腰间,遮住那丑陋的部位。
黑熊怒吼着,转过身来。
可当它的目光,落在门口那几个身着黑衣赤纹的身影上时,瞬间愣住。
镇魔司?!
镇魔司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黑熊愣了片刻,随即竟是呵呵笑了起来,慢悠悠地站直了身子。
“我道是谁,原来是镇魔司的大人,怎么?慧明没和你们说清楚么?”
“我操你祖宗!!!”
陈通双目赤红,甚至来不及将刀完全拔出,便连着刀鞘,整个人如炮弹般朝着那黑熊狠狠撞了过去!
“畜生!纳命来!”
刘珂的长剑早已出鞘,剑光森然,如一道流光,直刺黑熊面门!
院中其馀几个汉子,也是怒吼着,从四面八方同时杀出!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势,黑熊只是眯起了眼睛。
“看来,是没说清楚。”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妖气,自它体内轰然炸开。
砰!砰!砰!
冲在最前面的陈通,连熊妖的皮毛都未曾碰到,便被那股妖气狠狠撞在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
紧接着,是其他几个汉子。
不过是一个照面,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众人,便被那股狂暴的妖气尽数震飞。
“一群废物。”
黑熊不屑地冷哼一声,“滚吧,滚吧,本座今日不与你们计较,莫要不识抬举。”
倒不是他惧了这些人。
左右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卒,便是来再多,也不够他塞牙缝的。
只是自己如今名义上算是归顺了宝刹寺,若无必要,他倒是不想杀了镇魔司的人,惹得一身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