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暗红色的投影缓缓转过身,它没有清淅的面容,只有两道血红色的冰冷眸子,仿佛能直接灼烧灵魂。
一个冰冷、宏大、非人的意志,直接响彻在杰克森和卢卡斯的脑海:
“起来吧,卢卡斯。
看来,我们的杰克森已经突破80级了。”
卢卡斯起身,侧身让开,示意杰克森上前。
杰克森只感觉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在那投影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就象一只渺小的蝼蚁,生杀予夺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还得等他有任何反应,背后的纹身便再次传来灼热感,但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吸力,而是一种兴奋之感。
那纹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脱离他,去查找那道身影了。
“杰克森。”
卢卡斯说道:
“这就是我们的主上,我们所获得的力量,皆源于此,源于这位至高无上的大人!”
杰克森此时完全听不进去卢卡斯的逼逼叨叨,脑中只回荡着两个字:
容器!
这两个字让他浑身剧震,如遭雷击。
一股冰寒彻骨的恐惧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该不会我是眼前这个怪物的容器吧!
一念至此,他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瞪向身旁的卢卡斯,眼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惊怒与无法置信!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鹰国秘密的顶尖天才,是卢卡斯倚重的心腹爱将!
可“容器”这个词,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这分明是将他视为一件承载力量的工具,一个随时可以被取代甚至牺牲的器物!
“卢卡斯!你——!”
杰克森目眦欲裂,几乎要从牙缝里挤出怒吼。
他体内的力量本能地躁动起来,一股想要立刻转身逃离这个恐怖之地的念头疯狂滋生!
但就在他念头刚起的刹那。
“哼!”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意志,如同整个天地般轰然压下,精准地锁定了他。
杰克森只觉得周围的空间瞬间凝固,他调动起来的的力量被硬生生压回体内,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那意志中蕴含的冰冷、古老与绝对的统治力,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在这股意志面前,他刚刚突破80级的骄傲和力量,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微不足道!
虚影那冰冷的眸子看向杰克森,非人的意志再次响起,带着一看待有趣玩具般的漠然:
“小家伙,不必愤怒,也不必想着逃离。
你能站在这里,本身就是你的命运和无上荣耀。”
他的意志顿了顿,再次说道:
“你不是想知道你背后的纹身吗?”
杰克森瞳孔紧缩,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深渊虚影的意志仿佛穿透了无尽时光,带着一种混合着轻篾、不甘与一丝忌惮,缓缓道来:
“吾名阿波菲斯,封号寂灭王,乃深渊第十二位王者,亦是第一个成功穿越位面壁垒,降临此界的深渊王者。”
他的意志中泛起一丝波动,仿佛回忆起了那艰难的开端:
“那时,此界人类虽孱弱,其最强者不过堪堪触及70级门坎,但他们却异常团结。
面对吾等深渊侵蚀,他们竟能摒弃所有内斗,举全族之力相抗!
在他们的拼死抵抗下,吾界先锋屡屡受挫,位面信道的开启遥遥无期。”
“迫于无奈,吾只得冒险一搏。”
虚影的意志变得冰冷起来:
“当时位面裂缝极其不稳,信道狭小脆弱。
为降临此界,吾不得不剥离绝大部分本源,自降阶位,承受空间撕裂之苦,方才勉强挤过裂缝。
降临之初,吾之实力,十不存一,仅馀80级左右的力量。”
说到此处,虚影的意志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明显的屈辱与愤怒:
“然而,让吾未曾料到的是,此界蝼蚁,胆大包天!
他们竟在吾降临的瞬间便有所察觉,更让吾难以置信的是,他们明知吾乃深渊王者,位阶远高于他们,却毫无畏惧,反而举族之力,悍然向吾发动了攻击!”
他的意志扫过杰克森,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
“你能想象吗?
一群最高不过七十级的蝼蚁,面对一位即便重伤也仍是八十级的深渊王者,他们选择的不是逃亡或臣服,而是……冲锋!”
虚影的眼前仿佛浮现出那惨烈的一幕,意志中竟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那是一场……疯狂的屠杀,亦是一场……可歌可泣的赴死。
他们前仆后继,用血肉之躯构筑防线,用最原始的战技、最粗浅的技能,甚至是用拳脚,疯狂地攻击吾!
为了在吾身上留下一道伤痕,他们不惜燃烧生命,自爆!”
“自爆……呵呵……”
虚影发出一阵低沉而诡异的笑声,那笑声中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一个接一个,如同扑火的飞蛾。
他们的血染红了大地,他们的魂光点亮了天空。
那场面连吾都有些动容,此界生灵的轫性超乎想象。”
他的意志骤然转冷,带着刻骨的恨意:
“最终,吾虽将他们几乎屠戮殆尽,但吾亦被那连绵不绝、以命换伤的攻击打成了濒死重伤,本源几乎崩溃,不得不陷入漫长沉睡,以此地深渊气息苟延残喘。”
它的意志扫过下方如遭雷击、脸色煞白的杰克森,那冰冷的眸子似乎能洞穿他们灵魂最深处的动摇,带着一丝戏谑缓缓道:
“怎么?听到你们先祖那不自量力却又可悲可敬的挣扎,动摇了?”
卢卡斯和杰克森浑身一颤,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了心脏!
面红耳赤!
无地自容!
这两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心情的万分之一!
他们身为人类,听着这位深渊君主用带着复杂情绪的口吻,描述着先民是如何用血肉之躯、以弱敌强、宁死不屈地对抗深渊入侵而他们自己,却在为虎作伥,帮助深渊侵蚀自己的世界!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羞耻感,如同岩浆般灼烧着他们的灵魂!
卢卡斯一直以“为了鹰国强大”、“为了更崇高的未来”来麻痹自己,但此刻,先民们那纯粹为了种族存续而战的壮烈,将他所有的借口都衬托得如此苍白和卑劣!
他感觉自己就象跪在英雄墓碑前的叛徒,无颜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