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解成根本不知道有人会来小院找自己,毕竟这个年头也没有电话或者微信提前预约,所以他按照自己的规划,做自己的事情。
至于自己那小院门外,那位望眼欲穿的怨妇编辑苦苦守候,那就候着吧。
学校食堂的午饭是坚决不吃的,自己清汤寡水了一周了,该犒劳犒劳自己了,自己又不是缺钱的人。
闫解成走了一段距离,离开了学校的范围,在路边找了一个小饭店。
这次闫解成不再想吃面食,而是叫了一碗二米饭,配着辣椒土豆丝和一小蝶酱豆腐吃的喷香。
至于你说荤菜?那绝对是没有的,闫解成啥级别啊,根本不配。
这家馆子味道不错,就是不知道这年头能不能打包,等把储物空间处理干净,得打包点热菜和卤菜。
以后吃着方便。
吃饱喝足干什么?
不管三七二十一,xxxxxxxx。
闫解成现在还是孤身一个人,上面桥段纯属yy。
他今天的目的地是旧城墙。
公交车晃晃悠悠,穿过街巷,最终在一片荒凉的地带停了下来。
闫解成下了车,步行一段,那片着名的断墙便映入眼帘。
感谢郭先生,要不是他下定决心拆城墙,闫解成去哪里弄这么多规整的砖。
巨大的城砖散落四处,有些还保持着墙体的模样,但更多已是坍塌成堆,杂草从砖缝间顽强地探出头来,透着破败的气息。
礼拜六,工人们今天也休息,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站在这些历史的遗迹前,闫解成心里没什么吊古幽思的感慨。
他脑子里想的非常简单。
“幸亏来得早,再晚几个月,等这边拆完了,规划建设搞起来,这些上好的大青砖,可就一块都摸不着了,估计都修车站去了。”
再次感谢败家的郭先生。
确认四周确实无人后,闫解成开始了他的搬运工作。
他沿着城墙基址慢慢走着,查找着城墙砖。
这些砖块体积硕大,质地坚实,历经百年风雨侵蚀,依旧棱角分明,质量远非当下普通的红砖可比。
毕竟四九城的城墙砖肯定是质量最好的,如果以次充好,那么九族消消乐了解一下。
他一边走,一边将那些品相完好,大小合适的青砖,一块接一块地收进储物空间。
动作隐蔽而高效。
他收集城墙砖,自然是为了解决那个让他寝食难安的心理障碍,储物空间里的“污染区”。
自从那十辆粪车进驻之后,闫解成就觉得自己的储物空间再也不纯洁了。
虽然理智上清楚空间内部分区隔离,绝不会污染到其他物品,但心理上的膈应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尤其是当他想到空间里存放的粮食和肉类时,那种别扭感更是达到了顶峰。
他苦思冥想许久,终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物理隔绝,眼不见为净。
他用这些坚实的城墙砖,在储物空间那个放置过粪车的角落,完全盖住。
将那个存放过粪车的局域彻底盖住,封堵起来。
虽然这行为听起来有些矫情,甚至有点自欺欺人,但对他来说,这是目前唯一能缓解心理不适的可行方案。
他也想过更彻底的办法,比如找个大河,用储物空间装水然后排放,反复冲刷那个局域(感谢读者老爷提供的思路)。
但稍微一计算就放弃了。
他那高达四万立方米的储物容积,相当于十六个标准游泳池的水量,真要灌满再排空,且不说动静多大,光是耗时就难以想象,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任务。
于是,砌墙就成了眼下的最优解。
他专注地挑选着城砖,一块块收入空间,并直接用意念操控它们在“污染区”开始垒砌。
这工作简单粗暴,城墙砖都是大小差不多的,只需要不断的叠加就行。
在储物空间内他拥有绝对的控制权,意识操控并不难。
忙活了将近两个小时,空间里那块粪车局域的墙砖也已初具规模,虽然还没完全封顶,但已经足够遮挡,闫解成心里总算稍微舒服了一点。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眼前这片即将消失的旧城墙,心里莫名地有点庆幸,又有点觉得好笑。
穿越者的烦恼,果然与众不同。
闫解成再看了一眼眼前的城墙,这次是真的感慨,毕竟这里以后估计也就从历史照片看到了。
这时候远处跑来一物。
远看是条狗。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这才动身往回赶。
再次挤上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回到城里,走到自家小院所在的胡同时,太阳已经开始下落。
快到自己小院的门口,他就看到院门口似乎有个人影,旁边还支着一辆自行车。
走近一些,看清那是一个穿着半旧中山装,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
只是此刻,这男人脸上写满了故事和浓浓的哀怨?
他脚边的地上,散落着七八个烟头和一个空烟盒,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不短的时间。
闫解成心里咯瞬间警剔起来。
孙家的人?
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他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体内气血微微流转,八卦掌的劲力含而不发,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那中年男人也看到了闫解成,他直起身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着这个穿着学生装,看起来格外年轻的来人,然后试探着开口问。
“请问,您是红帆同志吗?”
“红帆”?
这个笔名入耳,闫解成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不是孙家的人,知道自己红帆这个笔名还知道自己家地址都只能是报社的编辑。
他立刻想起来,自己跟这位李编辑提过小院的地址,并约了周六下午。
再看那一地的烟头和李编辑满脸的哀怨,闫解成顿时感到不好意思了。
自己跑去收城砖砌墙,没想到人家找到家里来,让人家白白等了这么久。
他赶紧快步上前,脸上全是歉意。
“哎呀。您就是李编辑吧?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学校临时有点事,给耽搁了,回来晚了,真是罪过,罪过。”
他连连拱手作揖,态度放得极低。
李编辑看着眼前这个一脸青涩的年轻人,心里积攒的那点怨气,不知不觉就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惊讶和复杂感。
这就是“红帆”同志?
《红色岩石》的作者?
这未免也太年轻了吧。
他原本以为,能写出饱含历史厚重感和革命激情的作品的,至少也该是个经历过风浪,有一定生活积淀的中年人,甚至可能是某位隐姓埋名的老同志。
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
“没事,我也刚到不久。”
李编辑下意识地客气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谎撒得实在没水平,指了指地上的烟头,苦笑。
“呵呵,是等了一会儿了。您就是红帆同志?闫解成同学?”
“是我,是我,李编辑您叫我小闫就行。”
闫解成一边点头承认,一边赶紧掏出钥匙打开院门。
“李编辑,快请进,快请进。外面站着象什么话,屋里坐。”
将李编辑让进小院的正屋,闫解成又赶紧去搬凳子,倒水。
没有热水,那就凉水对付一下吧。
小小的院落虽然简陋,但被闫解成收拾得干干净净,倒也显得清幽。
李编辑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和他的住处,心中的惊讶仍未平复。
他接过闫解成递过来的搪瓷缸子,也不管是不是凉水了,直接喝了一大口水,这才感觉干渴的喉咙舒服了一些。
闫解成再次道歉。
“李编辑,今天真是我的不是,让您等了这么久,实在是太抱歉了。”
“唉,算了,算了,年轻人,忙点好。”
李编辑摆摆手,目光落到自己自行车后座上那几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上,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小闫啊,我这次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他站起身,走到自行车旁,解下那两个最沉的帆布包,用力地提进屋里,往地上一放,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些。”
李编辑指着那两个大袋子,又指了指车上另外几个稍小一点的。
“还有那些,都是读者来信。”
闫解成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着那几大包鼓胀得快要裂开的布包,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刚才的歉意和笑容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哀怨,和李编辑刚才在门外如出一辙的哀怨。
甚至这哀怨更强。
读者来信?
还这么多?
他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信件,仿佛看到的不是读者的热情,而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接下来要花费大量时间来阅读,处理这些信件的情景。
闫解成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看着闫解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李编辑不自觉的咧了咧嘴角,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还能看出那是一个强忍着的笑容。
笑容果然不会消失吗?
只会从一个人的脸上换到另外一个人的脸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