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事情忙完,闫解成回到自己和闫解放的小屋,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有点怀念自己小院的大炕了,又软又舒服。
他双手枕在脑后,盯着糊满旧报纸的顶棚,脑子里却还在回味着刚才贾家唱的那出好戏。
窗户开着,秋夜的凉风吹了进来,有点凉啊,让他忍不住摸了摸被子。
“今天这事儿,有点意思啊。”
他开始瞎琢磨。
秦淮茹的大海碗,贾张氏的泼妇骂街,贾东旭的蛮横无理,还有易中海那看似公允的调解。
最主要的是易中海出现的时机太有意思。
这一整套流程下来,简直比看电视剧还精彩。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蠢蠢欲动,要不要把今天这事儿,润色加工一下,写成一篇小文章?
几块钱稿费还在其次,主要是恶心一下易中海。
想到这闫解成眼睛亮了一下,歪嘴龙王上身,嘴角歪了。
想了一下,这次继续用无声这个笔名。
内容嘛,自然是“震惊。工人阶级骨干竟携母带妻,强索邻居鸡汤为哪般?”
这类震惊部的标题配合春秋笔法,把贾东旭那色厉内荏的劲好好刻画一番。
重点突出他身为工人却不思进取,反而仗着几分力气想在院里称王称霸。
这种文章投给《四九城日报》的市井百态栏目,估计能过。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又不由自主的飘到了贾东旭和傻柱的关系上。
很多同人小说里,都把贾东旭描绘成被贾张氏掌控的妈宝男,和秦淮如那无能的丈夫。
可今晚亲眼所见,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贾东旭这是暴露了吗?
闫解成原身的记忆中,对于贾东旭的印象不多,或者说两个人根本没啥交集。
而且想一下就知道了,在贾张氏那种胡搅蛮缠,自私自利的熏陶下长大,贾东旭能是什么善茬?
想想原剧里贾张氏带大的棒梗,偷鸡摸狗,自私自利的样子,就知道这种家风传承的威力了。
贾东旭的蛮横,恐怕是骨子里的,只不过平时有易中海这个道德天尊在上面压着,很多本性没有完全暴露而已。
而且,傻柱一直口口声声说和贾东旭是好朋友,好哥们儿。
以前没细想,现在琢磨琢磨,这两人能玩到一块去,会不会是臭味相投?
或者说,傻柱那混不吝,动不动就挥拳头的处事方式,某种程度上就是跟贾东旭学的?
毕竟何大清离开四九城的时候,傻柱才十几岁,跟着贾东旭这个大哥,能学到什么好的。
闫解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龙王的歪嘴还在继续,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这四合院里的水,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浑,人物关系也更有趣。
这篇讽刺文章,看来是非写不可了,就当是给贾东旭提前上点眼药。
意念微动,储物空间里,稿纸和钢笔悄然出现。
闫解成闭着眼睛装睡,心神沉浸其中,那支钢笔便在意识的操控下,在稿纸上唰唰地写了起来。
标题正是《震惊:工人老大哥强抢邻居鸡汤,邻里和睦还是恃强凌弱?记一桩发人深省的“鸡汤”风波》。
他以无声这个笔名,将贾东旭的行为与新时代工人阶级应有的风貌进行对比,极尽夸张讽刺,字字诛心,却又让人抓不住明显的把柄。
写完,仔细誊抄一遍,用意念封装好,准备明天找个邮筒寄出去。
第二天是十月一号,国庆节。
天刚蒙蒙亮,闫埠贵就起床了,收拾他那套简陋的自制渔具。
“老大,醒了没?跟我钓鱼去?”
闫埠贵隔着门低声问。
他倒不是真指望闫解成能帮上什么忙,主要是想带着这个大学生儿子出去显摆显摆,尤其是在那些老空军面前。
闫解成想着今天也没啥事,去河边吹吹风也好。
父子俩一人揣了个硬硬的窝窝头当早饭。
到了城外河边,人已经有了不少,就说这些钓鱼的咋就这么有瘾呢?
闫埠贵熟练地找好位置,下竿,然后就开始眼巴巴地盯着水面,至于说打窝,那是根本不存在的。
闫解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无聊透顶。
这破鱼有啥好钓的,又不是贺大帝,现在都找不到人。
他看着闫埠贵那全神贯注的模样,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
“爸,我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干等着没劲。我溜达溜达去。”
闫埠贵注意力都在鱼漂上,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去吧去吧,记得午饭前回来,说不定今天能钓条大的开开荤。”
闫解成听完赶紧溜了。
他先找了个邮筒把昨晚写好的稿子粘贴邮票寄了出去,然后才晃晃悠悠地朝着红星中学走去。
是的,他今天打算回红星中学看看李大爷。
红星中学的门卫室,还是老样子,做人吧u能忘本,李大爷可是闫解成的贵人。
李大爷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晒太阳。
“李大爷。”
闫解成笑着打招呼。
李大爷眯着眼看清是他,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哟。解成回来啦。大学生,稀客稀客。”
闫解成从兜里掏出一包没拆封的大前门,塞到李大爷手里。
“回来看看您,没啥好东西,您拿着抽。”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
李大爷看看大前门,嘴上推辞,手却诚实地接了过去,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还是你小子有良心,考上大学了还记得我这个看门的老头子。”
两人就在门卫室门口聊开了。
闫解成先是说了些大学里的新鲜事,然后自然而然地就把话题引向了社会见闻,尤其是昨天院里发生的鸡汤事件。
李大爷听得津津有味,抽着闫解成给的好烟,话匣子也打开了。
“嘿。这算啥?我跟你说,解放前那会儿,我们在某某地打仗,然后挖地道,把小鬼子打的鬼哭狼嚎的,后来听说隔壁省,埋地雷那叫一个厉害。”
李大爷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听说或者亲身经历的种种战争经历。
不得不说,闫解成就爱听这个,以后只要自己写出来,又没有出去的,一概都说是鲁先生说的。
不对,一概都说是李大爷说的。
这老头作为一个退伍兵,那战火连天的故事无数。
在门卫室消磨了一上午,听了一肚子故事,闫解成心满意足地告辞。
李大爷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到校门口,嘱咐他常来看看。
闫解成眼看闲着没事,又开始了采购,东家买点西家买点,绝对不一次买太多东西。
等闫解成晃悠回南锣鼓巷95号院,已是傍晚。
刚进前院,就看见自己那便宜爹正在院子里张罗着搬凳子。
“解成回来得正好,一会儿开全院大会,你也听着点。”
“又开会?什么事?”
闫解成有些意外,难道又有啥名场面了?
闫埠贵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
“一是街道下达了通知,要宣传新的政策,关于节约粮食和爱国卫生运动的。这二来嘛。”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我请老易帮个忙,在会上顺便提一下昨天你那事,澄清澄清,免得有些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子,坏了你的名声。”
闫解成瞬间明白了。
这是闫埠贵怕昨天贾家那么一闹,加之之前来人找自己的事,会影响他的声誉。
所以想借易中海的口,在大会上给事情定个性,平息谣言。
这个老抠门为了维护自己,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至于说啥为了维护儿子,还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投资,就不要细想了。
很快,中院就摆好了八仙桌和三把椅子,三位大爷端坐其上。
各家各户的人也都搬着小板凳出来了,团团围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贾张氏拉着个长脸,坐在贾东旭和秦淮茹旁边,眼神不善地瞟向闫家方向。
傻柱靠在自家门框上,抄着手,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用手里的搪瓷缸子敲了敲桌面,场面渐渐安静下来。
“今天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有两件事。”
易中海声音洪亮。
“第一,是传达街道的最新指示。当前,国家正处于建设时期,需要我们全体人民同心同德,克服困难。上级强调,要深入开展节约粮食运动和爱国卫生运动。
各家各户,都要精打细算,计划用粮,杜绝浪费。同时,要注意维护院内和家里的环境卫生,勤打扫,勤消毒,预防疾病。”
他讲了一通大道理,底下的人听得昏昏欲睡。
这些口号年年讲,月月讲,大家都习惯了。
讲完了政策,易中海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闫埠贵和闫解成身上停留了一下,又看向贾家方向。
“这第二件事呢,是关于我们院里的风气问题。”
他语气严肃起来。
“昨天,在闫埠贵家,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清楚了。在这里,我要强调一点,邻里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互相体谅,但不能搞道德绑架,更不能无理取闹。”
他虽然没有点名,但所有人都知道说的是贾家。
贾张氏的脸立刻拉得更长了,贾东旭也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秦淮茹则低着头,一言不发。
“闫解成同学,是我们院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是咱们全院的光荣。”
易中海提高了声调。
“他在学校表现优秀,这是给我们全院增光添彩。我们作为邻居,应该支持他,鼓励他,而不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去打扰他,甚至散布一些不实的信息。”
闫埠贵在旁边连连点头。
易中海继续说道。
“至于前几天有同志来院里找解成的事,我也问了,是有正经事。大家不要胡乱猜测,乱嚼舌根子。我们要维护院里的团结,也要爱护我们院里的优秀人才。”
不得不说,易中海确实有点水平,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敲打了贾家,又澄清了谣言,还顺带捧了闫解成一把,给了闫埠贵天大的面子。
闫解成在底下听着,心里明镜似的。
一石三鸟啊,这老狐狸,算计得可真深。
大会结束了。
贾家三口脸色铁青地最先离开,傻柱看了看易中海,又看了看贾家的背影,挠了挠头,也回屋了。
其他邻居们则纷纷上前,围着闫埠贵和闫解成,说着好话。
“老闫,你家解成真是出息了。”
“解成,以后当了干部,可别忘了咱们院里啊。”
闫埠贵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拱手,眼睛偷偷看着脸色铁青的刘海中。
闫解成也不好直接离开,只能陪着笑脸,应付着这些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