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阳光明媚,闫解成心情也很明媚。
一上午的时光闫解成在专注的“创作”中飞快流逝。
当闫解成在意识空间里落下《艳阳高照》上半部最后一个句号时,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
自己真厉害,近四十万字的“搬运”工程完成了,这意味着又一大笔稿费在向他招手。
想到那厚厚一沓大团结,他嘴角就不自觉地流出了眼泪。
看看座钟,时针已指向十一点半。
他伸了个懒腰,将心神从储物空间中抽离出来。一上午都忙碌,让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锁好院门和正房门,闫解成走上街头。
秋天的阳光暖洋洋的,让他感觉特别舒服。
慢悠悠的走路,慢悠悠地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面馆,慢悠悠的坐下。
要了一碗炸酱面。
看着碗里浓油赤酱的面条,他忽然有点想念香喷喷的白米饭了。
不过这年头在四九城,想顿顿吃上大米饭可不容易,主要还是以面食为主。
吃完面,他找了个邮筒,将昨晚精心炮制,茶香四溢的那篇小作文投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心情更加轻松,朝着四九城大学的方向走去。
然而,当他接近学校大门时,八卦掌大成所带来的敏锐感知,立刻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校门口进出的学生,路过的行人,甚至门口站岗的门卫,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带着古怪。
那不是平常的打量,而是一种混合了多种情绪的目光。
许多人看到他,都会下意识地多看几眼,然后与同伴低声交换着眼神。
闫解成心中瞬间警铃大作,这些人啥眼神?
如果是一个两个人看自己,那根本无所谓,现在闫解成感觉全部的人都这么看自己,那就有点恐怖了。
他表面上维持着平静,步伐节奏不变,但全身肌肉已然微微绷紧,气血暗涌,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这是第二次让闫解成感觉到恐怖,上次是在小胡同。
他甚至暗中把那对子午鸳鸯钺就放在最顺手的位置,几把枪也都准备好,一旦有任何突发情况,他能瞬间取出。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捕捉着危险的信号。
然而,从校门口走到教程楼,再来到教室,除了那些古怪目光和窃窃私语外,并没有任何人跳出来阻拦他或对他不利。
自己这年头穿的裤子是没有前门的啊,也不至于出来遛鸟啊。
这种诡异的平静,反而让他心中的警剔更甚。
当他推开教室的门,迈步走进去的瞬间,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教室,骤然安静了。
几乎所有同学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他身上,那眼神里的惊诧,比外面路上的人更加明显。
坐在前排的王铁柱猛地站了起来,粗声粗气地喊道。
“解成?你回来了?。”
旁边的李卫东也瞪大了眼睛,象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就连一向文静的赵文博,也放下了手中的书,惊讶地望过来。
周文渊的座位空着,而其他同学,包括孙大庆,孙小庆兄弟,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解成,你跑哪儿去了?”
王铁柱几步就跨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语气急切。
李卫东也凑过来,眼神里满是探寻。
“是啊,系里,校领导都派人找你,都没找到。还以为你。”
闫解成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没有啥变化。
“我没去哪儿啊,回家了。”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托词。
“回家?”
李卫东声音拔高了一些,又赶紧压低。
“不可能。学校派来好多人在周围找你,学校的大领导亲自去你们家南锣鼓巷找过了,你根本没回去。”
这话直接把闫解成震的七荤八素。
也让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一路上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如此古怪。
学校竟然动用了这么大的阵仗去找他?
甚至还找到了闫埠贵那里?
这事麻烦了。
就在他思考着如何应对时,班长陈建军面色复杂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闫解成同学,你回来就好。系里领导,还有校领导,让你现在立刻去行政楼三楼的会议室一趟。”
校领导和系领导?
闫解成的心猛地一沉。
校领导亲自找他?
是因为那篇震惊体文章发酵了?
还是因为他的“失踪”引发了更大的风波?
或者是,两者皆有?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事情既然来了,这一关总是要过的。
他再次确认了一下储物空间里鸳鸯钺的位置,以及自身气血运行无碍,这才对陈建军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闫解成跟着陈建军,走向行政楼。
每一步,他都走得异常沉稳,但内心的警剔已提升至最高。
来到三楼那间熟悉的会议室门口,陈建军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
推开门,一股凝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会议室里坐着六个人,除了面色极其难看的系主任张明远和副书记王建国外,还有两位气质威严的中年人,从坐姿和气度看,显然是更高级别的校领导。
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角落里还坐着两名穿着整齐制服的学校保卫科干部。
这俩人还配枪。
这阵势,远比上次孙老师找他时要大得多,也正式得多。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进门的闫解成身上。
那目光中有审视和探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压力。
“闫解成同学,你总算出现了。”
系主任张明远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是又夹杂着压抑的怒火。
“你这几天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学校为了找你,动了多少人力物力?甚至连派出所都惊动了。你知道这造成了多坏的影响吗?。”
另一位戴着眼镜的校领导抬了抬手,止住了张明远略带责问的话头,语气相对平和。
“闫解成同学,不要紧张。我是李副校长,我们找你,主要是关心你的安全和情况。你先坐下,慢慢说,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去了哪里?为什么离校不向组织报告?”
闫解成也不客气,直接在空椅子上坐下,腰背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适合随时发力。
他目光平静地迎向几位领导。
他心中飞速盘算起来,看来失踪一事是当前的主要矛盾,那篇文章反而是其次。
他正准备按照想好的说辞,解释自己只是心情不好,出去散了散心,找了个安静地方看书。
然而,没等他开口,那位李副校长话锋微微一转,语气依旧平和,但话语里的意思却让闫解成的心瞬间冷了下去。
“解成同学啊,年轻人遇到问题,有情绪,可以理解。但是,我们要相信组织,相信领导嘛。
有什么委屈,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向系里反映,向学校反映嘛。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公正处理的。
怎么能动不动就采取这种比较极端的方式呢?还给报社投稿,这影响多不好?这对你个人的发展,对学校的声誉,都是很不负责任的。”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闫解成。
“你看,现在事情也调查得差不多了。孙梅同志和周文渊同学,我们也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他们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同学之间,师生之间的一点小误会,小摩擦。
内部矛盾,内部解决。我的意见是,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呢,也安下心来,不要再有什么思想包袱,更不要再对外发表什么不合适的言论了。学校这边,会给你一个妥善的安排。你看怎么样?”
这番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处处透着关怀,但内核意思只有一个,捂盖子,息事宁人。
想把这件事定性为误会,把孙梅和周文渊的严重错误避开不谈,根本不处理,只是口头上批评教育,然后让他这个受害者闭嘴,接受学校的妥善安排。
一股邪火噌地一下从闫解成心底窜起。
他原本还打算虚与委蛇一番,但对方这赤裸裸的想要和稀泥,压服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
凭什么?
做错事的人可以被“批评教育”就轻轻放过?而他这个被欺负,被逼迫的受害者,反而要顾全大局,忍气吞声?
就因为他们是自己人,而自己是个成分不好的学生?
去你妈的内部矛盾。去你妈的小误会。
盖子王就习惯捂盖子,以为逃离了南锣鼓巷,外面的人能好一点,谁能想到,还是捂盖子这一套。
校领导想的没错,只要把他这个刺头安抚住,报纸上的文章不管,过段时间自然会被人淡忘的,但是闫解成不愿意。
闫解成猛地抬起头,一直努力维持的平静面具瞬间破碎,眼神视着那位李副校长,声音不大。
“李校长,各位领导。我不认同您的说法。”
他这话一出,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两位保卫科干部,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显然,没人料到这个看起来文静甚至有些内向的学生,竟然敢如此直接,强硬地顶撞校领导。
闫解成无视他们惊愕的目光,语速加快,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这不是小误会。周文渊同学因为嫉妒,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和侮辱是事实。孙梅老师因为亲属关系,歪曲事实,逼迫我向挑衅者道歉也是事实。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同学矛盾,这是利用职权进行打压和不公。”
“我相信组织?我当时在孙老师办公室,她就是组织在班级的代表。她给我的处理就是不分青红皂白让我道歉。我向谁反映?向她本人反映吗?”
“至于投稿。”
闫解成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如果连在学校内部都无法得到公正的对待,我一个普通学生,除了借助社会的舆论,还能有什么办法来维护自己最基本的尊严和权利?
难道就因为我是小业主的孩子,就活该被打压,被冤枉,连喊冤的资格都没有吗?你们别忘了,小业主属于可以团结的阶级,不是你们的对立面。”
“而且到此为止?领导,受到不公待遇的是我,身心受到伤害的是我,现在您轻飘飘一句到此为止,让我放下包袱?
那他们对我造成的伤害,就这么算了吗?学校的公平正义,又体现在哪里?。”
他逻辑清淅,言辞犀利,直接将对方试图“捂盖子”的意图砸得粉碎。
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李副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