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喜庆与后院的鸡飞狗跳形成了鲜明对比,但生活总得继续,面子工程也得做。
闫埠贵激动劲儿过去后,开始琢磨怎么办酒席,这可是他计划中回收投资,大赚一笔的关键环节,绝不能马虎。
但要操办起来,光靠他自家肯定不行,必须得拉上院里管事儿的人。
他整了整身上那件半旧的中山装,推了推眼镜,来到了中院易中海家。
“老易,在家呢?”
闫埠贵掀开门帘,探进头去。
易中海正坐在桌边喝茶,脸色看似平静,眼底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感觉。
见闫埠贵进来,他放下茶杯,脸上挤出笑容。
“是老闫啊,快进来坐。正想找你说道说道呢,解成这事,真是天大的喜事,给咱们院争光了。
“嗨,都是孩子自己争气,也是咱们院风水好。”
闫埠贵客气着坐下,搓了搓手,进入正题。
“老易啊,这不,解成考上了大学,我和他妈商量着,想办几桌,请院里的老少爷们,街坊邻居们都来热闹热闹,沾沾喜气。你看这事,还得你这一大爷帮忙张罗张罗,主持个大局。”
易中海听着,心里那是一百个不情愿。
给闫埠贵家张罗喜事?这老抠门肯定想着趁机捞一笔,自己忙前忙后,最后好处都落他闫老扣口袋里了。
而且,闫解成这一飞冲天,无形中挑战了他维持院内平衡的权威,给他办热闹了,岂不是更助长闫埠贵的气焰?
但这些心思他只能压在心底,脸上丝毫不能露出来。
闫家出了大学生,这是板上钉钉的光荣事,他作为一大爷,于情于理都不能阻拦,甚至还得表现得积极支持。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这是应该的。必须得办。而且要办好。解成这是给咱们全院,乃至整个街道都长了脸。这事你放心,我肯定支持。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开口。”
见易中海表了态,闫埠贵心里踏实了一半,连忙说。
“有老易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主要就是这操持的人手,还有这席面,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肯定不能跟当年老刘比,反正就是尽量办得体面点,不能被比下去太多。”
他话里话外,暗戳戳地指向了当年刘海中家给刘光齐办的那场中专升学宴,攀比之心昭然若揭。
易中海心里明镜似的,暗骂这老家伙死要面子活受罪,但面上还是应承着。
“明白,明白。场面肯定要撑起来,不能跌了咱们院大学生的份儿。”
“还有就是,这掌勺的。”
闫埠贵试探着问。院里最好的厨子,非何雨柱莫属。
易中海立刻会意,转头对正在旁边纳鞋底的一大妈说。
“你去把柱子叫来。”
一大妈应声去了。
不多时,何雨柱耷拉着脑袋,有些不情不愿地跟着一大妈走了进来。
他刚才还在为自己前几天嘲讽闫解成的事懊恼呢。
“柱子。”
易中海发话了,带着长辈的威严。
“解成考上大学,这是咱们院的大喜事。三大爷家要办几桌,这掌勺的活儿,你得接下来。都是老街旧邻的,你得拿出真本事来,不能含糊。”
何雨柱一听,心里先是咯噔一下,随即又活泛起来。
这可是个跟闫解成缓和关系的好机会啊。人家以后是大学生,是干部,自己前几天嘴欠得罪了人,正愁没机会弥补呢。这送上门的台阶,不下是傻子。
他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堆起笑容。
“一大爷,三大爷,您二位放心。这事包我身上了。保证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让大家都吃得满嘴流油,竖大拇哥。”
闫埠贵看着傻柱这态度,心里也舒坦了些。
“那太好了。柱子,菜单就交给你了,你看着列,要实惠,也要有硬菜,撑得住场面。”
他特意强调了硬菜。
“得嘞。”
何雨柱一口应下,脑子飞快转了起来。他找来纸笔,当场就开始琢磨菜单。
这年头物资紧缺,办酒席讲究个实惠又有面子。他一边写一边念叨。
“猪肉白菜炖粉条,这个得有,量大管饱,红烧鱼,年年有馀,好兆头,再弄个丸子,炒个青菜,拌个凉菜。”
写到肉菜时,他顿了顿,看向闫埠贵。
“三大爷,这肉票可是大头,猪肉起码得这个数。”
他伸出几根手指。
闫埠贵一看,心里就一抽抽,那得多少肉票啊。他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自己的钓鱼特长,连忙开口。
“肉票紧张,我知道。这样,鱼。鱼我来想办法。我负责弄几条大点的鱼来,清蒸或者红烧,也是硬菜。”
他心里盘算着,这几天不吃不喝也得去河边蹲着,多钓几条象样的鱼回来,这能省下不少肉票钱呢。
何雨柱一听,也行,鱼在这年头也算不错了,于是把红烧鱼写在了菜单上。
菜单初步拟定,何雨柱把单子递给闫埠贵和易中海过目。
闫埠贵看着上面罗列的猪肉,粉条,豆腐,青菜,调料,脑袋就有点大,这得多少票证啊。
易中海接过单子看了看,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钱和票大部分还得闫埠贵自己出,但他作为一大爷,一点不表示也说不过去。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
“老闫,这样,我家还有些富馀的粮票和一点油票,先给你应应急。柱子,你看看食堂或者你那儿,能不能想办法匀点不要票的菜帮子,豆腐渣什么的票?”
何雨柱拍着胸脯。
“一大爷您放心,我回头去我们食堂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弄点。但这肉票和大部分细粮票,可真得三大爷您自己多操心了。”
闫埠贵听着两人这话,心里算是有了点底,但压力也更大了。
易中海和傻柱能解决的只是小头,大头还得落在他自己身上。他连连道谢。
“谢谢老易。谢谢柱子。可帮了大忙了。剩下的我想办法,我一定想办法。”
从易中海家出来,闫埠贵拿着那份菜单,回到自己屋,脸上的喜色被浓浓的愁绪取代。
他坐在八仙桌旁,拿出那个磨得发亮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越算,眉头皱得越紧。
鱼自己能钓鱼,能省一笔。易中海和傻柱答应帮忙解决一部分票证,又能减轻一点压力。
但算来算去,要置办出傻柱菜单上那种能“撑场面”的席面,猪肉,油这些硬通货的票证,缺口依然不小。
光靠正常渠道的定量和那点人情换来的,根本不够。
杨瑞华在一旁看着,也跟着发愁。
“当家的,要不咱就简单点?别搞那么大排场了?”
“妇人之见。”
闫埠贵立刻打断她,眼镜片后射出精光。
“简单?刘海中家当初办的啥样你忘了?咱们家这可是实打实的大学。比他家中专强到天上去了。席面要是还不如他家,我这老脸往哪儿搁?解成以后在院里还能抬起头吗?必须办。而且要办好。”
“而且我还打算请我们学校的领导呢,怎么能节省。”
他烦躁地站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
正常渠道已经想尽了,亲戚朋友也都借不到更多票了。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那个隐藏在夜色下,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所在。
黑市。
闫埠贵心里怦怦直跳。去黑市买东西,价格贵不说,关键是风险大,万一被抓到,投机倒把的帽子扣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一生谨慎,精于算计,对这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事情有着本能的恐惧。
可是,看着那张菜单,想着刘海中和院里其他人可能投来的目光,想到即将到手的,远超投入的礼金,巨大的诱惑最终压倒了恐惧。
他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为了面子,为了里子,这险,必须冒。
他看了看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对杨瑞华低声交代。
“我出去一趟,有人问,就说我去找老同事商量点事。”
杨瑞华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一白,张了张嘴想劝阻,但看到闫埠贵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担忧地点了点头。
“你带老大去吧,多个帮手”
闫埠贵考虑了一下,点点头,是该带着闫解成认识一下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