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盛夏，日头毒得能晒裂地皮。“清溪村” 的水稻田里，王大爷蹲在田埂上，手里攥着一把枯黄的稻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稻穗本该沉甸甸的灌浆期，却因为灌溉渠塌了，整整半个月没浇上水，叶片卷得像晒干的纸，根部在干裂的泥土里露着，一碰就断。
“这渠才修了一年啊” 王大爷的声音带着哭腔，布满老茧的手在稻穗上反复摩挲。他种了一辈子水稻，靠这亩田供孙子读大学，现在稻子快旱死了，下半年的学费都没了着落。田埂上围了不少村民，李婶抱着刚从大棚里摘的蔫青菜，眼圈红红的：“俺的黄瓜都快枯了！之前跟‘利民工程队’说渠有裂缝，他们说‘小问题，不影响’，现在倒好，整个渠都塌了，水全漏光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抱怨，有人提议给陈默打电话 —— 去年村里的危桥是陈默帮忙查出用了劣质材料，重新修好的，大家都信他。电话接通时，陈默和李伟正在 “滨海花园” 做最后的验收，李伟手里的回弹仪刚测出最后一面墙的强度达标，听到 “清溪村” 的事，两人立刻收了工具往村里赶。
越野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车窗外的稻田一片枯黄，与远处偶尔的绿色形成刺眼对比。李伟的工具包放在副驾，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磨损的回弹仪和半块干硬的煎饼 —— 是早上从工地食堂带的，本想中午垫肚子，现在早没了胃口。“俺瞅着这灌溉渠肯定有问题，” 李伟盯着窗外，“农村的渠要抗水压，材料要是差了，一冲就塌，肯定是用了劣质混凝土。”
陈默点头，心里也有底：“之前隆泰的残余总盯着民生项目，农村工程监管相对松，他们肯定又换了壳子进来了。”
到了清溪村，灌溉渠的塌口就在村东头，近十米长的渠壁塌了，浑浊的泥水在渠底积成小坑，旁边堆着散落的混凝土块，上面还沾着没冲干净的泥沙。王大爷拉着陈默的手，往塌口走：“陈警官，你看这混凝土，一捏就成粉！俺上次用锤子敲了敲，里面全是沙子，哪有正经水泥啊！”
李伟蹲下身，捡起一块混凝土块，用手指捻了捻，粉末顺着指缝往下掉，还带着股潮霉味 —— 和当年老厂仓库里隆泰的劣质水泥一个味儿。他掏出回弹仪，对着没塌的渠壁测了测，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停在 “15”，脸色瞬间沉了：“陈警官，只有 c15！远低于灌溉渠要求的 c30，这根本就是豆腐渣工程！”
他又扒开塌口处的钢筋，锈迹斑斑的钢筋露出来，用卡尺量了量，首径只有 8 毫米：“标准得用 12 毫米的螺纹钢，这还是光圆钢，锈成这样，根本没受力就断了！” 说着，他用紫外线手电照了照混凝土块，淡蓝色的光晕漫开来，在阳光下格外扎眼，“又是隆泰的荧光剂！这些人真是死性不改，把当年的破烂货翻出来害农民！”
村民们一听更急了，李婶抱着蔫青菜哭：“俺家大棚里的黄瓜要是再没水，这季就全赔了！俺家娃还等着卖菜钱治病呢” 她的儿子小宇得了肾病，每个月要透析，全靠大棚蔬菜撑着。
林薇这时抱着妈妈的简历日志赶来，帆布包被汗水浸得发潮，贴在背上。她蹲在渠边，翻到 2021 年那页，指尖按在一行被汗水洇得有些模糊的字迹上：“‘清溪村’灌溉工程招标，‘利民工程队’中标，其负责人与赵鹏有亲属关系，材料送检报告存疑 —— 妈妈当年去村里调查，发现工程队送的检测样是合格的，实际用的却是劣质料！”
日志这页边缘沾着块褐色的泥渍，林薇用指腹蹭了蹭：“这是妈妈在渠边踩点时沾的泥，她看到工人往混凝土里掺沙子，想拍照却被工程队的人赶走，摔在田埂上弄的。她还说，工程队的仓库在废弃的‘红星砖窑厂’，里面堆着没贴标的水泥袋。”
周芸提着药箱赶来时，看到李婶在哭，赶紧上前询问，得知小宇的病情，立刻从药箱里拿出降压药 —— 小宇透析后血压不稳定，她特意带来的。“妹子别慌，” 周芸帮李婶把药收好，“我己经联系了医院，让他们给小宇安排优先透析，另外，我还联系了水利部门，他们会调临时水泵来，先帮大家救庄稼。”
陈默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又气又疼。他立刻让苏晓查 “利民工程队” 的底细 —— 果然，负责人是赵鹏的侄子赵小亮，之前跟着赵鹏在隆泰打杂，隆泰倒台后，用 “低价竞标” 接了多个农村工程，从灌溉渠到村道，全用的劣质材料。“苏晓，立刻查他们的工程款流向，还有材料仓库！另外，联系农业部门，帮村民抢收能救的庄稼！”
苏晓很快传来消息：“陈队，‘利民工程队’挪用了 150 万灌溉工程款！80 万买了隆泰遗留的劣质水泥和钢筋，40 万买通了村里的副主任张强，剩下的 30 万转到了赵小亮的微信钱包，全用来赌了！仓库就在红星砖窑厂，里面还有 20 吨没运走的劣质水泥！”
更让人心寒的是，苏晓在张强的家里找到了一本隐藏的账本 —— 藏在衣柜的夹层里，用塑料袋包着，上面记录着张强收好处费的细节：“2024 年 3 月，收赵小亮 5000 元，同意灌溉渠用‘便宜料’；2024 年 5 月，收赵小亮 3000 元，帮着隐瞒渠体裂缝” 甚至还记录着 “每帮工程队瞒过一次检查，就给村民发‘误工补贴’，每人 200 元，让他们别闹事”。
“这些钱是村民的救命钱啊！” 陈默把账本拍在桌上，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张强作为村干部，不想着帮村民谋福利，反而帮着坏人坑害自己人！”
根据账本线索，陈默和李伟赶到红星砖窑厂。砖窑厂早就废弃了，窑洞里还堆着没烧透的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和水泥混合的怪味。李伟顺着地上的车辙找到一间锁着的仓库，用液压钳剪断锁，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 —— 里面堆着的水泥袋印着 “利民建材” 的新标识，撕开外层，里面全是 “鑫源建材” 的旧包装，有些袋子破了口，灰色的水泥粉混着砖窑的灰尘，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你们看这水泥，” 李伟拿起一袋，晃了晃，里面传来沙沙的响声，“里面掺了至少三成沙子！用这种水泥修渠，不塌才怪！” 仓库角落里还堆着几捆生锈的钢筋，上面的锈迹用手一刮就掉，露出里面的光圆钢 —— 根本不是灌溉渠该用的螺纹钢。
技术科在仓库里提取到了赵小亮的指纹，还有几枚陌生的指纹 —— 比对后发现，属于隆泰当年的材料搬运工刘三，现在跟着赵小亮干。“刘三肯定知道赵小亮的下落！” 陈默立刻让人联系刘三。
刘三一开始还想隐瞒，首到陈默拿出账本和仓库的证据，他才松了口：“小亮哥躲在邻市的‘农家乐’里，说等这阵风头过了，就带着剩下的钱跑路去越南 他还让俺把仓库里的劣质材料运到邻村的灌溉渠项目，说‘趁没被发现赶紧用完’。”
陈默立刻带队赶去邻市农家乐。赵小亮正坐在院子里玩手机，面前放着个行李箱，里面塞着现金和几件换洗衣物，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赌博软件的界面。看到警察进来，他手里的手机 “啪” 地掉在地上，屏幕摔裂了：“你们 你们怎么找到这的？”
“你挪用工程款赌博，用劣质材料修灌溉渠，害村民的庄稼快旱死了，你还想跑路？” 李伟上前一步，抓住赵小亮的胳膊，“王大爷种了一辈子水稻，就指望这季稻子供孙子读书；李婶的娃等着卖菜钱透析，你良心被狗吃了？”
赵小亮挣扎着，脸涨得通红：“我 我也是没办法！我叔赵鹏被抓了，我欠了一屁股赌债，只能靠接工程赚钱 是隆泰的人跟我说，用劣质材料能省不少钱，我才”
“隆泰的人是谁？” 陈默追问，“他们还跟你联系过？”
赵小亮的声音低了下去：“是个叫‘老鬼’的人，之前跟着坤沙干，他说只要我帮着用劣质材料，就帮我还赌债，还说以后有工程都介绍给我”
这个 “老鬼”，正是之前漏网的隆泰残余，之前帮着高晓转移资金，现在还在幕后操纵劣质材料流通。陈默立刻让苏晓追查 “老鬼” 的下落，同时将赵小亮和张强带回警局审讯。
审讯室里，张强看着账本，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我一时糊涂，收了赵小亮的好处费，想着能给村民发点补贴，就帮着隐瞒了 我对不起村里的老少爷们，尤其是王大爷，他还帮我家种过地”
根据两人的交代，警方不仅追回了被挪用的 80 万工程款，还截住了正要运往邻村的劣质材料，避免了更多灌溉渠出问题。农业部门调来的临时水泵也到了，村民们拿着水管，往干涸的稻田里浇水，看着稻穗慢慢恢复生机，王大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的日子，整条灌溉渠的工程启动了。李伟带着 “滨海花园” 的工友们免费帮忙，从建材市场拉来合格的 c30 混凝土和 12 毫米螺纹钢，每天顶着烈日在渠边干活，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工装被汗湿了又晒干，结出一层白盐。他教村民们怎么检查混凝土质量：“你们看这混凝土，搅拌均匀，没有结块，初凝后用指甲划，划不出痕迹，这才是合格的。”
林薇也没闲着，每天都来渠边帮忙记录材料用量，还把妈妈日志里关于农村工程安全的记录抄下来，贴在村里的公告栏上：“我妈妈当年就说，农村工程是农民的命根子，绝不能用劣质材料糊弄。现在我们要把渠修好，让大家年年都有好收成。”
周芸忙着帮李婶照顾小宇，联系医院安排透析，还帮村民们联系了收购商，提前预订了成熟的水稻和蔬菜，让大家不用担心销路。“妹子，你放心，小宇的病会好的，庄稼也会好的，” 周芸握着李婶的手，“日子会越来越有盼头的。”
一个月后，灌溉渠终于修好了。新修的渠壁用的是合格混凝土，钢筋扎得结实，水顺着渠流进稻田，滋润着干涸的土地，稻穗慢慢变得饱满，绿油油的叶片在风中轻轻晃动。村民们在渠边立了块石碑，上面刻着 “民心渠”三个大字，旁边还刻着陈默、李伟、林薇、周芸的名字 —— 是村民们一致要求的，说要记住这些帮他们的好人。
水稻成熟的那天，清溪村举办了丰收宴。王大爷端着一碗新煮的米饭，递给陈默：“陈警官，尝尝俺家的新米，香得很！要是没有你们，俺这稻子早就旱死了，孙子的学费也没着落了。” 李婶也端来一盘炒黄瓜：“李师傅，尝尝俺家大棚里的黄瓜，现在水足了，长得可好了！”
陈默看着眼前的丰收景象，心里满是温暖。他从车里拿出一袋向日葵花籽，分给每户村民：“这是‘南城花园’遗址的花籽，种在渠边，明年夏天开花的时候，咱们的渠会更漂亮。”
林薇翻着妈妈的日志，在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字：“2025 年盛夏，‘清溪村’灌溉渠整改完成，庄稼丰收。妈妈，您看，您当年守护的‘农民生计’，我们守住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灌溉渠上，水面泛着粼粼的波光，稻穗在夕阳下像铺了一层金毯。村民们的笑声在田野里回荡，孩子们在渠边追逐打闹，手里拿着刚摘的野花。陈默知道，虽然 “老鬼” 还没抓到，隆泰的残余势力还在暗处，但只要他们还在，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了老百姓的生计坚守，就一定能守住每一份希望。
就像渠边即将被种下的向日葵花籽，无论经历多少干旱和风雨，总会在春天发芽，在夏天开花，向着阳光，向着丰收，坚定地生长。而他们，也会像守护这条灌溉渠一样，守护着这座城市里每一份平凡的生计，每一个朴素的梦想，首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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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西十五章中加入一些李伟和陈默的内心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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