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场上，没有人能等你喘息。”他曾经说过这句话，而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了它的含义。
又过了一刻钟，第一名随侍的脚步踉跄。
他被前方的石头绊倒，整个人扑在尘土中。立刻，两名亲奴上前，一人将他扶起，另一人递上水囊。那名年轻的随侍眼神中闪过感激，但黑爪的声音传来——
“不许停！”
水囊被推回去，年轻的随侍强撑着爬起，重新融入队列。
汗水从每个人的下巴滴落，尘土被溅起，弥漫在整条行军线上，像一条灰色的河。
当太阳爬到正空时，地面炙烤得发烫。风也变得干涩，带着灼热的气息。队伍中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连勇士们的盔甲都因热气而泛出红光。
乔治抬头，眯起眼，看向前方。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道模糊的影子在闪烁。那并非山，而是巨大的骨塔。
他心中一沉。
那是“堕灵之塔”，魔潮文明留下的标志性建筑，任何靠近它的生命都会被腐蚀。
果然，黑爪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有人，准备迎敌！”
一瞬间，队伍停下。三百五十名勇士整齐列阵，盾墙与长矛同时举起，动作一气呵成。亲奴们开始卸下行囊，布置后备补给线。随侍们则颤抖着拿起弓箭，站在第二列。
黑爪走到队伍最前，插下战旗。那一刻，风骤然停了。
旗上的骷髅似乎活了过来，眼眶中的黑光闪烁，獠牙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泽。
山谷的另一端传来低沉的轰鸣。
大地在震动，尘沙翻滚，空气仿佛被撕开了一道缝。
乔治知道，那是魔潮的先驱——虚壳兽群。它们曾是普通的生物，如今却被污染成了空洞的生命容器。每一头的体内，都潜伏着一颗能量核，一旦爆裂，方圆数里将化为焦土。
第一头虚壳兽出现在山口，那是一头比房屋还高的怪物，皮肤裂开，露出金属与骨的混合结构。它的眼中没有生命，只有闪烁的赤光。
黑爪拔出重斧，脚下一踏，尘土飞扬。
“部落的勇士，随我杀敌！”
呐喊声冲天而起，战旗再次高扬。
夜魔部落的三千荒人战士列成阵列，静默如石像。每一个人都握紧手中的武器，那是他们用兽骨、碎铁与魔能残渣打造的简陋兵刃，却同样带着死亡的气息。火光摇曳，他们的眼神在阴影里闪着猩红的光，仿佛一片等待吞噬的海。
夜魔屹立在高地上，身影巍峨如塔。他的胸口刻着粗糙的纹印，那是部落最古老的战纹，代表“夜之守护者”。但在魔潮到来的今日，这种象征荣耀的印记似乎已成诅咒。风卷起他披着的兽皮披风，披风下的肌肉仿佛黑石雕琢而成，充满野性的力量。
在他脚下，被他抓住的那名信使正艰难地挣扎，脸色涨得通红。夜魔的手掌宛如铁箍，一寸寸收紧。
“八百？”他低声重复，语调里带着寒意。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深渊爬出的魔物低吟，每一个字都压得空气发颤。
“是……是的，夜魔大人。”信使艰难吐出几个字，声音嘶哑而急促，“黑爪部落……他们能出动的战士已经不多了。他们在北境守着防线，据说那边的亡灵军团已经……已经开始南侵。”
夜魔的手微微松开，但并没有放下。那信使悬在半空中，脚尖几乎触到地面，却又够不着。夜魔的瞳孔泛出暗红的光，死死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