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书记,久仰大名。”
顾晓芸落落大方地伸出手,笑容得体。
“您在林城的改革举措,我们时常关注,尤其是对工业遗产的重视,让我们文化工作者感到很振奋。”
叶尘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感觉指尖微凉而稳定,他回应道。
“顾处长过奖了。
听了您的发言,我才意识到,我们在林城做的很多任务作,其实可以赋予更深厚的文化内函。
您提到的‘软实力’和‘暖动力’,说得非常好。”
随着话题深入,叶尘发现眼前这位优雅的女性竟能如此精准地把握他的施政思路。
当他谈到产业升级时,她轻轻接话。
“就象绣花,既要针脚细密,更要图案大气。叶书记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呢。”
这生动而贴切的比喻,让叶尘会心一笑。
“老厂房改造不妨保留些时代的印记,让新旧对话。就象人脸上的皱纹,那是岁月的馈赠,何必全部抹去?”
她的见解既专业又充满温度,为叶尘打开了一扇新的思考之窗。
而在顾晓芸眼中,这位传说中的“改革闯将”全然不是想象中的刻板模样。
他倾听时会微微侧首,眼神专注得象要把每个字都珍藏起来。
发言时引经据典却不卖弄,总能将深奥的道理说得明白透彻。
最打动她的是他那双眼睛——在谈及民生时闪着坚毅的光,在交流思想时又清澈得象个求知若渴的少年。
两人的对话渐渐忘记了场合,忘记了时间。
直到工作人员开始收拾茶具,他们才惊觉茶歇早已结束。
相视一笑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在流淌。
“希望以后还能向顾处长请教。”
叶尘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随时欢迎叶书记指导工作。”
顾晓芸浅浅一笑,颊边泛起淡淡的红晕。
初次见面,彼此都在对方心中留下了超出预期的美好印象。
第一次见面后,间隔了大约一周。
一个周五的晚上,叶尘在办公室处理完积压的文档,窗外已是万家灯火。
他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顾晓芸在发言中提到的一本关于城市公共空间美学的书。
略一思索,他拿出电话,找到了刘省长之前发给他的联系方式,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没多久电话接通。
“喂!您好,哪位?”
“顾处长,冒昧打扰。
我是叶尘。
日前聆听高论,提及《城市的表情》一书,颇受启发。
不知省图可否借阅?祝周末愉快。”
“啊,叶书记您好!很高兴接到您的电话。
那本书我手边正好有一本,若不嫌弃,下周可借予您。
另外省图或许有更专业的馆藏,周末若有空,我倒可以给您当个临时向导。”
叶尘嘴角微微上扬
“那先谢谢顾处长。周末恐有临时公务,若得空,再向您请教。”
最终,那次周末的“图书馆之约”因叶尘临时要接待一个考察团而未能成行。
但隔天,叶尘收到了一个同城快递,(从省城加急送来的)里面是那本《城市的表情》,书页间还夹着一张素雅的银杏叶书签,附着一张小笺:“叶书记,书先给您。公务繁忙,望暇时翻阅,或有小得。晓芸。”
这份体贴与细致,让叶尘心中一动。
真正的第一次单独接触,是在又一周后的一个中午。
叶尘到省里参加经济工作会议,会议结束时已近下午一点。
他正想着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午餐,出门就看到了顾晓芸。
“叶书记,听说您刚开完会?
这个时间食堂怕是没什么了。
我知道附近有家安静的素菜馆,菜品清淡,环境也尚可,我们去尝尝?”
她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温和而自然。
叶尘确实饿了,也更想与这位聪慧的女性有更多交流,便爽快答应
“让顾处长费心了,正好我也饿了,那就躬敬不如从命。”
餐馆隐藏在一片竹林之后,确实清幽。
两人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落座。
“这里倒是闹中取静。”叶尘环顾四周,语气放松。
“想着叶书记平日应酬多,大鱼大肉难免腻烦,这里的食材很新鲜,味道也本真。”
顾晓芸微笑着递过菜单
“他们家的山药羹和菌菇包很不错。”
点完菜,话题很自然地展开。
他们没有局限于书本或文化,而是聊起了各自的工作。
顾晓芸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
”您知道吗,叶书记”
她的声音轻柔似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每次下乡走访,看到那些日渐凋零的古村落,我总会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老宅子。
屋檐下的燕子窝,堂屋里的八仙桌,还有那些口耳相传的乡间故事——这些看似寻常的记忆,其实都是一个村落最珍贵的魂魄。”
她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划过,仿佛在描绘一幅看不见的画卷。
”我们正在尝试的,不是要把这些村落封存在玻璃柜里,而是要让那些即将消失的石磨、纺车、老戏台重新开口说话。
说到动情处,她的眼睛像落进了星光,闪铄着理想主义者特有的光芒。
”很多人都说,保护和发展是矛盾的。可我发现,当我们真正俯下身来倾听这片土地的心跳,就能找到那个奇妙的契合点——也许是让老匠人教孩子们编竹编,也许是让废弃的粮仓变成乡村美术馆”
她微微前倾身子,声音里带着发现的喜悦。
”文化从来不是发展的包袱,而是最温柔的催化剂。
它能给水泥森林般的现代化进程,保留一份独特的诗意和温度。”
叶尘静静凝视着她,发现此刻的顾晓芸整个人都在发光。
那不是舞台上的聚光灯,而是发自内心的、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爱与理解。
他忽然觉得,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内心却蕴藏着如此坚韧而温暖的力量。
叶尘深有感触。
他目光与顾晓芸交汇,眼底泛起深深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