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李成攸底蕴深厚,若他愿意,倾刻便可兑换四位大宗师,再算上他与盖聂,六位大宗师联手,堪称当世无敌。
但他并未急于行事。名望仍在飞速增长,他打算待这波爆发期过后,视最终收获再作规划。
毕竟庆国人口约莫一亿两千万,平民所能贡献的情绪值有限,且难以复盖全体民众。
故名望上限已然注定。此时若挥霍无度,他日真需用时难免捉襟见肘。
“偌偌,你先陪兄长在府中走走。”
笵偌偌从善如流,欢欢喜喜地领着笵贤在府中游览。
“哥,你可知道,成攸竟通晓医术。他给我服了些药,身子果然爽利许多。
“别看他平日莽撞,手却棂巧得很,雕的木工精细极了。”
“还有呢,成攸箭术超群,数十丈外能一箭射穿铜钱大小的圆环……”
笵偌偌笑魇如花,快乐得象个精棂。
这是被爱浸润的模样,她确实嫁给了爱情。
笵贤真心为妹妹找到好归宿而高兴,心里却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本是兴冲冲来看妹妹的,可妹妹张口闭口都是李成攸,让他觉得自己倒象个外人。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笵贤暗自感慨,心情复杂。
然而看着妹妹孩子般的笑容,他忍不住也笑了。
“算了,她开心就好。”
笵贤有着现代人的记忆,对庆国并无归属感,却仍有在意的人——
从未谋面的生母、师父费戒、伍竹,还有父亲笵健和妹妹笵偌偌。
从小,他常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仿佛一切都是虚幻,仿佛一觉醒来又会回到病床,变回那个重症肌无力的病人。
可后来他想通了:即便世界是假的,爱却是真的。
“偌偌,看你这么开心,哥很欣慰。”笵贤由衷说道。
笵偌偌甜甜一笑:“哥,我可没忘了你。正好你来了,有件好事和你说。”
“哦?什么好事?”笵贤来了兴趣。
笵偌偌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说:“我把你写的《红楼》给成攸看了,他很喜欢,打算出钱给你开书局,高价聘你写书——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咋地……”笵贤笑容一滞,嘴角微微抽动。
他原以为妹妹真准备了惊喜,谁知竟是惊吓。
笵贤整个人都懵了。
这哪是机会?分明是让他给妹夫李成攸打工!
传出去他颜面何存?
笵贤咂咂嘴,无奈地看向笵偌偌,心中百味杂陈。
“偌偌,你不能有了夫君就把哥哥卖了吧?”
清风拂过湖面,撩起层层涟漪,偶尔有几尾鱼跃出水面。
天气渐热,荷苞初绽,静待盛开。
“宁王府的景致确实不错。”
李成攸微微一笑:“我这里不算什么。听说院长的陈园才叫奢华,何时方便带我去瞧瞧?”
“四殿下若想去,随时都可。陈园本是陛下所赐,陈某不过暂住而已。”容温和,波澜不惊。
二人一路行至湖心凉亭。
“殿下想必已经得知皇后去世的消息。”
“自然。”李成攸颔首,“国母病逝,举国哀悼,本王身为皇子,理当尽孝。”
“那殿下是否知道……皇后并非病故,而是遭人刺杀?”
“这怎么可能?!”李成攸骤然变色,满脸震惊。
但……什么也没发现。
若是前者,他其实不太相信。毕竟先前影子之事,已让他先入为主地认为李成攸并不简单。
他更倾向于后者。可若李成攸真是伪装,那就太可怕了!
一个未满十四岁的少年,若能将戏演到以假乱真、连他陈都看不出痕迹的地步,那这份心机,简直深不可测,堪称妖孽!
‘虽难以置信,但……’
当初谣言一事,所有证据都指向二皇子,而消失在魏王府的人至今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般手段,已近乎诡异。
当初在皇宫大殿上,二皇子连连喊冤,却无人相信。便觉得有些不对,只是未曾明言。
如此看来,最不惹人怀疑的李成攸,反而最可能是这一切的幕后之人。
而且,他也有足够的动机。
二皇子设计在先,随后便陷入旋涡无法自证,原本声势正盛,却在短短数日间几近被废。
关键在于,他是否具备这样的能力。
旁人之所以不怀疑李成攸,正是因此。
他们都认为,从小性情憨直的四皇子,绝无这般心机;自幼长于宫中、刚刚开府的宁王,也不该有这等实力。
可若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伪装呢?
若他从小,就一直在伪装自己呢?
“若真是他,那便是绝佳的同盟。”
他望向李成攸,忽然说道:“你可知,我曾派人行刺过你。”
李成攸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注视着他。
是友,可商谈;是敌,如此距离之下,李成攸也不介意当场将其格杀!
“看来我的推断没错。”
见李成攸如此镇定,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李成攸连皇后都敢杀,绝非墨守成规之人,或许我们目标一致……”
于是他继续说道:“醉仙居那夜,我派出的是‘影子’,他乃九品巅峰,在大宗师之下实力稳居前三。可惜被一名神秘剑客所阻,还受了重伤。只是……至今我仍不知那神秘高手是谁,想必是你的人吧。”
他不再掩饰,眼中锐光一闪,沉声道:“陈院长,与我说这些是何意?刺杀皇子,可是死罪。”
他含笑解释:“因我想与你坦诚相见,甚至可以说——合作。”
与李成攸这样的人打交道,最好直言不讳。
“你一边派人行刺我,一边还想与我合作?”李成攸也笑了,笑容意味深长。
他微眯的双眼中透出危险的气息,但陈并未察觉杀意。
李成攸毫不意外,嘴角轻扬:“所以……你的目标是皇室。”
一直以来,李成攸在众人眼中都是个耿直莽撞的武夫,只知练武,对读书权谋毫无兴致。
可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李成攸不仅不憨傻,反而思维敏锐,一针见血。
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
只有这样的人,才配与他合作,才可能成事。
“更准确地说,不包括你。”
这并非借口,否则就太拙劣。
李成攸似懂非懂,仍故作不解:“哦?我有什么特别?”
“因为你心存善念,”光真挚,“你虽狠,却不似太子与二皇子滥杀无辜。况且你是笵健的女婿,我与他交情深厚,自当护你周全。”
他顿了顿,又道:“甚至,可以助你登上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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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已说透。
此人目的纯粹,只为刺杀庆帝,为叶轻媚复仇。
太子与二皇子可被利用,却不能交底,而李成攸不同。他比旁人更狠、更能隐忍,却仍守底线。
他明白,叶轻媚所期盼那个人人平等、人人如龙的世界难以实现,但至少李成攸会尊重寻常百姓。
二人相视良久,李成攸缓缓问道:“那我需付出什么?”
世间没有白得的便宜,无人会无缘无故助你,若有,必有所图。
这本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然而李成攸并未直接回答,只神情淡漠地说道:“你既已决定与我合作,此问还有必要么?”
他意识到李成攸说得确实有理。
他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本是为了确认李成攸是否有刺杀皇后的能力,从而判断是否值得合作。
如今合作已定,这答案还重要吗?
已不重要。
此刻再问,反倒显得自己愚拙。
他不再纠结先前的问题,转而问出最关键的一句:“我想知道,你到底想不想当皇帝?”
李成攸听出了言外之意。聪明人之间,无需多言。
“你看史书吗?”李成攸忽然问。
“看。”头,虽不解,仍耐心听着。
“史书记载那么多事,用四个字概括,是什么?”
“包罗万象?”
“不是。”
“那我想不到了。”
“我四岁时就知道答案了。”李成攸轻笑,一字一顿:“争——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