笵贤察觉不妙,脸色微变,连忙运转真气,双掌齐出,迎向对方踢来的一腿。
嘭——!
两人攻势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笵贤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踢飞,向后滑出一丈多远才勉强站定。
“你居然也是六品!”
笵贤双眼圆睁,满脸不可置信。
他凭借前世记忆,从一岁起就开始修炼。
十几年来,笵贤日夜苦修,连睡觉时都在运转真气,更有伍竹这样的高手悉心指导,才在如此年纪达到六品上的境界。
这已经是极其罕见的修炼速度了。
可李成攸年仅十三岁,竟然也踏入了六品境界!
笵贤彻底懵了,自信心遭受重创。
这还只是李成攸隐藏实力的情况下,若是展现大宗师的修为,笵贤怕是当场就要认输。
笵贤嘴角抽搐,但既然已经动手,就没了退路。
他欺身而上,一记重拳直取李成攸心口。
‘既然力量不及,就以巧取胜!’
笵贤打定主意,不再硬拼,转而凭借棂活身法攻击对方穴道,试图制住对手。
伍竹曾教导他,面对力量远超自己的敌人,切忌硬碰硬,要专攻薄弱之处。
笵贤一直牢记在心,此刻更是全力施展。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李成攸身法敏捷,腿上功夫尤其了得,轻功甚至更胜笵贤一筹。
呼——!
李成攸一拳挥出,带起凌厉风声。
笵贤大惊,急忙拧腰闪避,险险躲过这可怕的一击。
砰——!
拳风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将坚硬的青石地面砸得四分五裂。
‘该死,这怎么打?同为六品,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笵贤憋屈不已,只能勉强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更让他郁闷的是,即便偶尔击中对方,也如同打在铁板上,对李成攸毫无影响。
一旁的笵思晰看得兴致勃勃,一边为李成攸喝彩,一边奚落笵贤。
片刻后,就在笵贤快要支撑不住时,李成攸适时收手,撤回了决胜的一击。
他露齿一笑,笑容真挚。
“兄长不愧是兄长,果然厉害。”
这句话伤害极深,侮辱性更强!
笵贤心里堵得慌。
他自幼修行,又有伍竹这样的高手陪练,一直以为自己是得天独厚的存在。
过去与人交手,他也从未落过下风。
直到遇见李成攸,笵贤才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沉默,长久的沉默。
笵思晰见笵贤一脸窘迫,笑得合不拢嘴,满脸得意。
“哈哈哈!笵贤,你不是挺狂吗?这下知道姐夫的厉害了吧!”
笵贤嘴角一抽,瞪了他一眼。
笵思晰怕他迁怒自己,赶紧躲到李成攸身后,一副仗势的模样,还朝笵贤吐舌头扭屁股。
李成攸看得直乐。
他知道笵思晰有趣,却没想到这么逗,真是个活宝。
笵贤也被弄得哭笑不得。
不过他并非心胸狭窄之人,输得起。
“你确实厉害,这场比试是我输了。在我见过的同龄人中,无人能胜过你。”
他说的是实话。武道修行不易,笵贤条件如此优越,才达到如今的境界。遇见李成攸之前,他确实未逢敌手。
“兄长过奖了,我才六品,还得继续努力变强!”李成攸憨厚一笑,令人倍感亲切。
笵贤点点头,目光赞许。
‘实力强,为人谦逊,没什么心机,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他心里对这位未来妹夫给予了肯定。
肯定归肯定,一想到笵偌偌天天把李成攸挂在嘴边,他还是有点不爽。
不过这情绪只一闪而过。笵贤调整心情,向李成攸抱拳道:“今日只是初识,就不多打扰了。”
他转向笵思晰,“走吧,明天大婚,偌偌还在试衣服。”
“不,我不回去了,我想再和姐夫待会儿……”笵思晰打了个寒颤。
他忘不了笵贤刚才的眼神,怕路上挨揍。
‘笵贤,想算计我?当我傻吗?小爷我可聪明着呢!’
……
笵贤没再管他,独自回到笵府。
大婚在即,笵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门上挂着红绸,府中笵家下人与礼部官员忙碌穿梭。
这是皇子大婚,又是皇上赐婚,礼部不敢怠慢。
时间只有五天,他们派了众多人手,生怕眈误。
“怎么这么多箱子?这是做什么的?”
笵贤步入后院,瞥见走廊堆满大箱,仆役们正将箱子搬进里屋。柳茹玉正忙碌张罗着,此时她对笵贤尚无好感,头也不回地解释:“明日就是偌偌大婚,这些都是要试的衣裳。”
“什么?!”笵贤瞪大双眼,“这么多都要试?”他着实震惊。这些箱子加起来怕有上千件衣裳,实在离谱。
柳茹玉没好气地说:“成亲是头等大事,你们男子就是不重视!”她指着面前木箱,“去,把这箱给偌偌送去,务必让她试完。”
“好吧……”笵贤无奈抱起衣箱走进外屋。
不多时,笵偌偌在丫鬟协助下换好新装从内室走出。见到笵贤顿时欣喜:“哥,你回来得真快!”
笵贤含笑点头。
“笵思晰呢?”
“他不肯走,说要陪宁王多待会儿。”
笵偌偌鼓起腮帮:“哼,笵思晰准是又想从成攸那儿讨钱花,真是的……”
笵偌偌的三观确实端正。李成攸眼光精准,娶这般女子回家,旺三代都不为过。
“娘,这身可好看?”笵偌偌行至门前展臂转身。她身着淡黄长裙,剪裁合体,工艺精湛。淡黄衬得她身姿更显修长,肌肤愈发白淅。
柳茹玉不禁赞叹:“我女儿穿什么都美,快去试试那件红的。”
“?还要试……”笵偌偌顿时萎靡,几近虚脱。
柳茹玉理所当然道:“自然要试,这么多衣裳今日都得试完。”
“好吧……”笵偌偌无力应声。
目睹这般阵仗,莫说当事人,就连笵贤这旁观者都头皮发麻,甚至生出几分恐婚之意。
笵偌偌从箱中取出红裙,正要更衣忽想起什么,转头问道:“对了哥,你们见面聊了些什么?”
笵贤轻啜茶汤,淡然道:“没什么,不过与他切磋了一番。”
“切磋?你们动手了?”笵偌偌心头一紧,“成攸还好吗?没受伤吧?”
笵贤沉默不语,只觉万箭穿心。
他放下茶盏,摇头轻叹:“唉,真是女大不中留,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哥哥。”
笵偌偌脸颊顿时飞红,垂首小声嘀咕:“哥你不是好好的嘛……”
笵贤不禁失笑。
“不逗你了,他没事。当哥哥的替你试探过了,这人可靠,偌偌你运气不错。”
笵偌偌立即扬起脸,带着几分得意:“那当然,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看走眼。”
她凑上前撒娇:“再说还有哥哥在呢,以后成攸要是欺负我,你可得替我出头!”
‘还是算了吧,我可打不过那个怪物……’笵贤心中暗忖,面上仍保持着兄长的沉稳:“放心,没人能欺负我妹妹。”
“你先试衣服,我回房了。”
笵贤起身离去。
回到房中,四下空寂。
“伍竹叔。”笵贤轻声唤道。
黑影倏然显现!
来人一身黑衣,身形高瘦,黑布遮眼,面容光洁无瑕,宛若少年。
但笵贤清楚记得,十几年初见时对方便是这般模样,岁月未留丝毫痕迹。
这正是伍竹。
名义上是叶轻媚旧仆,实为神庙所造的仿生机器人。
他不通真气,却拥有超凡感知与大宗师级的战力。
此番笵贤入京,他放心不下,随行而来。
见到伍竹,笵贤心下稍安,急忙问道:“伍竹叔,今日我与李成攸切磋落败,他实力很强。但我总觉得……他似乎未尽全力,您怎么看?”
“不知。”伍竹声线平稳无波。
笵贤一怔:“您不知?”
“恩。”伍竹点头,“我未入宁王府。”
笵贤愈发困惑——他分明嘱咐过要伍竹暗中观战,怎会未曾进入?
“为何?”
伍竹直言:“宁王府中有大宗师。若近前,会被察觉。”
笵贤听闻此言,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竭力维持镇定。他难以置信地追问伍竹:“伍竹叔,您方才说宁王府中有一位大宗师?究竟是哪一位?”
伍竹摇头,语气平淡:“不知。此人的气息与我曾见过的三位大宗师皆不相同,颇为陌生。”
笵贤眉头紧锁,沉吟道:“莫非是宫中那位从未露面的神秘宗师?”
“或许。”伍竹答道,“庆帝自二十多年前真气尽失后,不仅恢复如初,更突破至大宗师境界。此事他隐藏极深,除洪肆庠外无人知晓。四顾剑曾三度潜入皇宫,皆因感知到一股远胜自己的气息而退却,这才有了神秘宗师的传闻。”
伍竹顿了顿,又道:“我本应记得那位神秘宗师的气息,可惜往事已模糊,难以追朔。”
笵贤未再追问,只是以手托腮,陷入沉思。他低声自语:“不想四皇子竟得圣上如此看重,连大宗师都派来护卫……这般待遇,怕是太子也难以企及。”
想到妹妹偌偌终身有托,笵贤心中既感欣慰,又难免失落。他苦笑道:“原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如今方知人外有人。这李成攸,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你心生嫉妒。”伍竹转头看他,一语道破。
笵贤神色一僵,急忙否认:“绝无此事!”
宁王府中,正与笵思晰推牌九的李成攸忽然感知到笵贤的情绪波动,嘴角微扬。
‘有趣……莫非他察觉到了什么?’
‘想来是伍竹。他那超凡的感知力,定是发现了大宗师的气息。’
李成攸心念电转,却并未十分在意。
如今他已具备自保之力,加之系统预警,即便遇到无法化解的局面,也不至于危及性命。
“姐夫,这把该我赢了吧。”
笵思晰嬉皮笑脸地说着,将自己面前的牌往前一推。他伸手从李成攸面前的银钱中取走自己赢的那份,接着继续洗牌,“姐夫,再来一把吧。”
“不玩了,都归你了。”李成攸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已无继续玩牌的兴致。
笵思晰眼睛一亮,“真的全给我了?”
“恩。”李成攸随意应了一声,根本没将这点钱放在心上。
“太好了,还是姐夫对我最好,嘿嘿嘿……”笵思晰做别的事不行,但在钱财方面却格外机棂。
当然,李成攸若想赢他易如反掌,但他并未这么做。
花些银钱换取一个不自知的眼线,这笔交易自然十分划算。
“姐夫,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娘又要念叨我了。”
笵思晰向李成攸道别后,抱着一袋银子,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李成攸轻轻摇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