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复打量着他,尤其注目那一身强悍肌肉,其中仿佛蕴藏着般的骇人力量。
李成攸未作隐瞒,走到桌边饮了口水,坦然道:“近日突破了。”
“你……突破七品了?!”
李芸睿震惊不已。六品至七品是一道坎,她原以为他至少需两年才能突破,谁知仅过一年。
在她惊诧的注视下,李成攸摇头:“不是七品。”
李芸睿稍松一口气,却也不无失望:“六品上?那也够了,以你的年纪……”
“不,不是六品上,”他平静接话,“是八品。”
寂静。整间屋子陡然陷入一片死寂。
片刻,李芸睿倒抽一口冷气,失声惊呼:
“多少?你说多少?八品?!!”
她彻底失了从容。
即便她执掌内库多年,早已习惯收敛情绪,此刻也难以维持平静。
这实在怪不得她,只因这消息太过惊人。
十三岁!
八品!
分开来看并不出奇,可合在一起,便显得不可思议。
李芸睿睁大美目,反复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仿佛初次相识。
十三岁的八品,意味着什么?
莫说庆国,纵览天下、遍阅古今,也找不出第二人!
她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问道:“当真?”
李成攸嘴角含笑:“是真是假,你难道感觉不到?”
情绪数值不断跃动。
李芸睿心中澎湃难抑。她原本并不相信李成攸能突破大宗师。
毕竟九品与大宗师之间,如隔天堑。
武道修行,步步艰难,境界越高越是如此。
天下七品高手数以千计,八品数百,其中半数入仕为官。
九品虽仅有数十,大宗师却仅存四人。
这四人并非当世全部,而是古往今来所有大宗师之数——在他们之前,九品已是武道尽头!
更令人叹息的是,四大宗师皆属前代。当世最强的云之蓝、影子、琅淘三人,距离大宗师境界仍遥不可及。
“你……为何突然精进至此?”李芸睿百思不解。
上次相见时,李成攸尚是六品,如今竟连破两境!
李成攸略作思索:“许是厚积薄发。这一年我境界停滞,近月却心有所悟,连破两关。”
此言半真半假。系统是他最大的秘密,纵是李芸睿或笵偌偌,也绝不会透露。
李芸睿再度沉默。
天骄顿悟、连破境界之事虽偶有传闻,却实属凤毛麟角。
李成攸抱臂挑眉:“现在可信我能成就大宗师了?”
李芸睿轻叹:“是我低估了你。只是我仍不明白,你为何如此笃定自己必成大宗师?”
“正是因为我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才能有今日的进步。”李成攸的回答带着几分哲思,却也不无道理,信念的力量确实不可小觑。
李芸睿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心中思绪翻涌。
‘他竟能在一年内连破两境,距离十年之约还剩三年,未必不能冲击大宗师……’
她正出神,李成攸忽然开口:“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你打算怎么表示?”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李芸睿眨了眨眼。
李成攸心念微动,凑到她耳边,手指轻触她的唇角,低声说了句什么。
“你这小鬼……”李芸睿脸颊顿时泛红,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这么不老实。”
这一眼看得李成攸心头荡漾,以为她已默许,正要起身,却被李芸睿轻轻按住。
“你现在才八品,就敢这样放肆,以后还得了?”
她掩唇轻笑,“等你成了大宗师,再提也不迟。”
“好吧……”李成攸面露失望,情绪显而易见。
虽然未能如愿,他却不愿就此罢休。离宫在即,总要让她记住自己的好。
心念一转,他悄然运转金刚不坏神功,周身气血顿时澎湃如潮,恢复力也大幅提升。
“姑姑,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
不知过了多久,喧嚣渐息。
良久,她才缓过神来,见李成攸正含笑望着自己,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小鬼怎么回事?简直要人命……’
她连忙岔开话题:“三日后你就要离宫开府,都准备妥当了?”
李成攸见好就收,随意坐着,自信一笑:“早已万事俱备。”
他向来行事稳妥,恨不得隐居到天下无敌再出山。
为防万一,一年前就兑换了剑圣盖聂暗中护卫。有大宗师级高手坐镇,任何刺客都有来无回。
即便不依靠盖聂,以李成攸如今的实力,能威胁到他的人也已不多。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长公主神色凝重,提醒道:“切莫掉以轻心,夺嫡之事,手足亦会相残,他们的手段远比你想象的更狠。”
她在宫中多年,自然有资格说这番话,再残酷的场面也都见识过。
“我给你备了两名八品护卫。”李芸睿认真道,“你且留着。虽说你已突破八品,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暴露实力,明白吗?”
李成攸郑重颔首。
眼下他虽处于风口浪尖,但对其他势力的威胁尚不算大。若八品的实力泄露,必会引来更深的忌惮,届时对方派来的高手只会更强。
这倒也罢了,最关键是庆帝——那老东西若知晓此事,还不知会做出何等疯狂之举。
毕竟在皇家,亲情本就是最奢侈的东西。
“你真正的实力,是你最大的底牌,关键时刻能救命;若过早暴露,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切记,切记!”
李芸睿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先前她被李成攸突破八品的消息所惊,一时未及细想,此刻回过神,才意识到其中利害。
有些话她并未说出口——她那皇兄李芸潜,若知晓李成攸有如此妖孽的天赋,怕是会寝食难安。到那时,她们胜算就更缈茫了。
看到系统提示,李成攸也确信了长公主的真心,心中不由一动。
或许她并非善类,但他不在乎;他在意的,只是这人是否真心待他。
李成攸目光诚挚,郑重道:“姑姑放心,此事我只告诉了您,连我娘都不知晓。”
“那就好……”李芸睿松了口气,心中宽慰,“切记守口如瓶,在外也需谨慎,万万不可泄露。”
“自然。”李成攸应下。
随后二人又商议了些细节,初步拟定了应对之策。
如今敌暗我明,他们所能做的,便是加强防备,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眼下,还远未到主动出击之时。
……………………………………
半个时辰后。
广信宫客堂。
李芸睿已梳妆妥当,一袭黑色长裙,雍容华贵。
她端坐椅上,手捧清茶,轻啜慢饮。
很快,两名护卫走进殿内,躬敬地向她行礼:“属下见过长公主殿下!”
这两人约莫三十多岁,面容透着几分凶悍。一个身形高挑瘦削,另一个矮小圆润,站在一起颇显滑稽。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们相貌竟有七八分相象。
长公主缓缓说道:“这是我为你安排的护卫,都有八品实力,且忠心可靠。”
二人立即转向李成攸行礼:“周忠(周义),见过四殿下!”
高瘦的是兄长周忠,矮胖的是弟弟周义。他们早年投靠在李芸睿门下,是她暗中栽培的高手。
显然,李芸睿早已开始布局未来。除了这对兄弟,还有禁军统领燕小已,以及众多其他高手。若真要动手,恐怕二皇子与太子联手也难以抗衡。
“从今往后,你们便效忠于四殿下。若他有半分差池,你们也不必活了。”李芸睿语气平静,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周忠周义当即立誓:“我兄弟二人,必当誓死效忠四殿下!”
御书房内。
随着朝堂局势渐趋平稳,庆帝近日的政务明显减少。
他既未处理奏章,也未练习射箭,而是坐在矮桌后,摆弄着几碟颜色各异的粉末。
这些粉末分盛在不同碟中,有黑、黄、白三色。
庆帝按不同比例将粉末倒入罐中,用药杵轻轻研磨。
候公公侍立一旁,每次药杵落下,他都禁不住一颤,想退又不敢退。
“瞧你这点胆量。”李芸潜瞥了候公公一眼。
候公公苦笑道:“陛下,这里装的可是 。”
“是又如何?”
庆帝浑不在意,似乎全然不惧这些物料突然 。
他却始终记得多年前见过的那把长枪,一直渴望研制出威力更强的 。
一次次失败,仿佛已成常态。
他一边操作,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广信宫那边有消息了吗?”
“已派人盯着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候公公话音未落,外殿响起年轻太监的禀报:“启禀陛下,四殿下已离开广信宫,身边多了两名长公主的门客,名叫周忠、周义,皆是八品高手。”
皇宫各处遍布庆帝的眼线,无人能逃过监视。
李成攸刚离开广信宫,消息便已传至庆帝耳中。
庆帝手中动作一顿,面容如冰,不见半分波澜。
“两名八品高手,李芸睿倒是舍得下本钱,这般看重老四……”
庆帝低语冷笑。
候公公侍立一旁,纹丝不动,不敢接话,只恨不得隐身而去,免得听见不该听的秘闻。
身处此位,他注定要与无数隐秘共存。
庆帝略一停顿,继续调配手中药剂,边试边道:“她手伸得太长,该敲打一番了……传旨,宣陈入宫。”
……
东宫。
阳光透窗而入,投下满地明亮的光斑。
光线渐次铺开,轻柔地照亮满室画象。
这房间宽敞,却略显凌乱,四处堆满器物,一排排画架上悬着无数画作,画中人身姿窈窕,却皆无五官。
李成干伏于矮案前,左手挽袖,右手执笔,正于宣纸上勾勒又一道无面身影。
画至入神,一阵急促脚步声忽至,抬眼便见一张冰冷而苍白的脸。
来者正是皇后,太子生母。
李成干一惊,欲藏起案上画作,可满室皆画,一时难收。
“你们这些奴才,为何不通传!”太子低声斥责左右宫人。
一宫女委屈道:“奴婢不敢阻拦皇后娘娘……”
“都退下!”
“是……”
宫人散去,太子忙堆起笑,上前搀扶皇后入座。
皇后面色阴沉,见儿子不务正业,怒火中烧。
她一把扯下墙上一幅画,厉声质问:“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此作画!这画中究竟是谁?”
太子素爱作画,却只画同一人——身形如一,面容尽隐。
皇后屡次追问,始终未得答案。
“母后,儿臣知错了,儿臣这就把这些画都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