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临,万里无云。
“请市民做好防范再次播报,我市近日出现三起凶杀案,死者均被斧头、锤子等凶器杀害第一起事件”
“哔!”
警车呼啸着行驶,副驾上云放摁灭了耳机里传来的播报声。他看了看旁边满脸肃穆的男人,想问什么又没有出声。
安仞似乎察觉到云放动作,“怎么了?”
“队长。我听你以前同学说你有个姐姐,是吗?”
云放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在意这点,总之他还是问了出来。
安仞是处理最近发生的重大刑事案件——南临市斧锤连环杀人案的调查组组长,也是南临刑侦大队队长。
二人此时正在前往东区最新发现的凶案现场,而在昨天他们才勘查过西区候车厅里发现的死者脖颈被斧头剁碎的凶杀现场。
“嗯。不过她很早就去世了,为了救我。”
眼前一切景物快速掠过,安仞己经习惯去讲述有关姐姐的事。他笑了笑,“我姐从小就说她要当最厉害的警察。说真的,她一定能实现目标,她身上有股子狠劲。”
“不过,我小学那会儿我俩目睹了一起凶杀案而被凶手追杀。为了救我,她”
安仞沉默了下去。
云放没有第一时间接话,半晌幽幽叹出一句,“所以你才会把姐姐的遗物件件带在身边吗?”
“啧,那几个小子跟你说的是吧?对,我带着的。说实话,我宁愿那次事件里死的是我。是我对不起她。”
车身始终平稳,安仞握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
到达凶案现场时现场勘察组早己就位,本次受害者遗体倒在巷子里,因随身带着身份证,身份很快明晰,为附近小区住户。
“鲍勇,男,45岁。系兴旺小区住户,经营着一家五金店尸体尸斑呈现樱桃红色,口腔内有明显酒精气味,眼结膜弥漫性充血,结合监控初步判断为深夜买醉后迷路至此,遭遇斧锤杀人魔”
“具体尸检情况尚需时间,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今天凌晨两点到五点。队长,这是第五起了,频率在加快,恐怕不好继续瞒了啊。”
一个技术员面带忧愁地走到云放跟安仞身边。他忽地注意到云放,眼神露出疑惑。
安仞摆摆手,“这是上面派来的特殊人才,名为云放。是协助咱们破案的。”
技术员似懂非懂。他不理解一个看上去不过顶了天十八岁的小毛头能有什么特殊能力?
不过队长都这样说了,他也没再过问。
“醉酒。”
云放盯着警戒线内白线描边笼罩的范围,忽然出声。
“第一、二起事件的受害者死在各自岗位前台,三、五则都存在死前酗酒行为,第西起事件受害者死在候车厅。所有人死亡时间都在凌晨一点到五点期间。”
墙上与地面各画了一半白线,可见鲍勇的尸体是半坐靠在墙边的。值得一提的是白线脑袋处喷溅了篮球大的一块血斑,本次斧锤杀人魔选择劈剁的部位是脑袋。
死者面容必然遭到极大程度损毁,所幸他身上还有证明身份的证件,否则等待失踪人口上报再核查又需要耗费不少功夫。
“我想,凶手主要选择的目标可能是落单或没有行动能力的人。夜里前台只有一个人,酗酒后的醉汉神志不清,亦容易对付。”
安仞接话,“凶手很可能自身力量不足。”
“嗯,队长,我有一个计划”
又是一个夜晚,大马路上一个人都看不见。近日播报的杀人案死者都是晚上被杀害,不少有夜里活动习惯的人都老老实实关好门把自己锁在了家里。
云放制定的计划需要许多警员配合。那杀人魔极度狡猾,数次杀戮从未在监控里留下身影,死者之间社会关系也没有交叉点,调查无法推进也便只能尝试一下这位特殊人才的计划。
凶手杀人地点每次都隔了不少距离,因而在五个受害者之外的地域更可能出现凶手。
凌晨一点。
五名看上去相对瘦弱的便衣警察顶替了几家便利店、商超、医院护士站等地方值夜班的人,五名警察作出醉酒状游荡在凶手可能出没的路段。
云放亦是醉酒者之一,手上提着个玻璃瓶子在马路边打着转。
凌晨两点。
夜风不断呜咽,月明星稀,路上连只野猫都没有。
凌晨三点。
徘徊了几小时的云放艰难睁睁眼,撇撇嘴。几小时下来别说凶手了,路上连个普通行人都没有。
又走了一截,他看到个躺椅,上面被一些街头艺术家画了不少乱七八糟又颇具美感的涂鸦。
“算了先歇会儿。”
嘟囔着,酒瓶子砰一声从他手里滑脱。身子也像滑腻的鱼,哧溜一下就整条倒在躺椅上,一动不动。
黑夜静悄悄,所有人都拉紧了窗帘,门窗锁死,防护链一重又一重。
夏夜的蚊子着实烦人,在人游走时不好下嘴,人一静止便蜂拥着围上。耳畔蚊子嗡鸣声时强时弱,忽地,彻底消失。
躺椅朝下沉了一下,有人坐在了躺椅边缘。动作轻柔,举止优雅,一只手缓缓抵在熟睡之人太阳穴上,铁钉森然,另一只高举的手中铁锤在月光下反射出摄人弧度。
“好梦,不醒。”
他喃喃。
下一瞬,铁锤爆冲向抵在太阳穴部位的铁钉!
“”
“铛——!!”
本该出现的皮开肉绽声竟换作铁器交鸣之音,挥锤者一愣,猛地意识到什么。
他定睛看去,明明刚才还熟睡着的云放正冷冷侧望着他,左手紧紧攥着一把水果刀,刀上无色灵异力涌动。
薄而脆弱的水果刀,侧躺单手攥着挡住了自己劈砍下去的铁锤?
挥锤者明显愣住,他来不及想更多,蒙着口罩的脸上眼眸阴翳而深邃,当即收手朝一侧巷子跑去。
“安冉。”
清澈声音响在身后,挥锤者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