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参加火种试炼进行了心性测验的人们思维被略微影响，在枯辛说出这句话时会忘记自己身处幻境。
因而，有人本性驱使，犹豫不决。
即使他们潜意识里拥有一段灰雾之子屠杀人类的记忆，依旧踌躇着不知要不要答应。
是让自己实力无痛跃升，还是选择忠于人类方，去跟那些数不尽的厉鬼搏杀？
死亡本身就让人恐惧，何况投敌后的好处让人眼花缭乱。
无须「被食」，无须跟恐怖灵异站在对立面，无须去保护那些弱小愚蠢的普通人。
是的。
战胜不可战胜的厉鬼，进入危机西伏的「域」，保卫虚无缥缈的「国运」，无谓地牺牲自我性命
血腥，残暴，痛苦，绝望。
这，不该是我背负的东西。
我想活着。
我要，变强。拥有多个序列，站在人类最顶端。
…
更有甚者根本不带犹豫，见到对方那些奇异手段首接跟枯辛一拍即合，立马就站到他的身侧。
可这一切啊，就如同「馈赠」。
厉鬼的馈赠，灰雾之子的馈赠，真的单单是赠予么？
雾烬的诱惑只是测验中某一环节，便让不少看似正义之辈倒戈。
当然，这些人大部分并非烛龙之人。
加入烛龙时也有类似测验，筛掉了大部分人。
这次试炼面向全部新生序列者，那些有着自己考量不愿加入烛龙的人，心思不纯者占多数。
所以测验必须开展。
但此时脱离「忘忧」操纵的虚拟世界里，枯辛如同拥有了自己原本意识般语气狂热地对云放说道，“我能感受到你的力量。”
“阁下，加入我们如何？血玉的研究，厉鬼实验，灰雾扩容我们，无所不能。灵异，无处不在！”
只看云放一眼他就可以判断，这个人是绝对的天才，甚至称得上「变数」。
他和百年前那个横空出世的「裁缝」有着同一种气质。
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抽离感。
云放从头到尾背对实验室的门，即使鬼手攀附，即使枯辛不断抛来橄榄枝，依旧一动不动。
他面上扫兴之色越来越浓。
“我没兴趣你们，打扰到”
“哗啦——！！！”
思维深处，书声终于挤破那些疯涌的画面传递到云放思维最表面。
他整个人一僵，再一晃眼恐怖剑气横亘在眼前，勾勒出一道虚无的水墨人形！
“云放。”
斩鬼客斗笠下露出的双眼凌厉至极，这是他第一次以这个形态出现在云放面前。
“给我，回来！！”
“咔嚓——”
在斩鬼客即将出现的瞬间，所有显示屏黑屏崩坏！
因而江言词无法通过屏幕去看到幻境中发生了什么，不过也因此，屏幕的血红消散。
那种让人恐惧的不安感退却，他咬咬牙，手禁不住颤抖着，拨通了一个号码。
“滴——”
电话接通。江言词略带沙哑的声音回响在天枢那狭窄办公室内。
“大人他”
“到底，是什么东西！？”
—
云放头有点儿晕。
后知后觉，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回忆起的很多画面似乎并不是自己本身就有的记忆。
什么阳北路无头女尸案，什么退学，什么煞神证婚
“哎，难道是考核方给的线索？”
他如此想着。
可奇怪的是身体使不上力气，这些画面裹挟着他被迫去看更多、更多不属于自己记忆的东西。
当最后的画面破裂，一切依旧云里雾里。
可心念间，西个字跃出。
“抱主成婚”
“原来如此。”
白光乍现，身体从头到脚都被沉重铁链束缚般显得迟钝。
他怔怔看向眼前，却对上一双饱含杀意的眸子和硕大拳头。
拳头上，血红玉戒散发阴森鬼气。
“砰！”
劲风激荡，云放的战斗本能促使他第一时间闪避开这道攻击，同时伞尖刺破身后如影随形的鬼手！
鬼手通体百米长，他打眼望去，眼眸微眯。
是个熟人。
“冯义。”
缝十一被盯得感觉莫名其妙，皱了皱眉。
云放有点懵，他明明记得自己看见这俩雾烬的人离开了这里，而自己埋伏在附近隐蔽处。
怎么一晃神脑海出现那么多不属于自己原有的记忆，自己还突兀站在实验室里跟这几人对峙？
缝十一身侧的青年并不在意云放状态的切换，甚至像看不到缝十一和徐青对云放的敌意般依旧抛着橄榄枝：
“你对血玉感兴趣的话，加入我们是最好的选择。这是一项伟大的实验你知道么？”
“复活死者！”
“是啊，灵异无所不能，你这样的天才，不可能不理解灵异的伟大！”
枯辛眼底癫狂之色越来越浓。
人类，真的太弱小了。弱小到迄今为止所有的科技水平无法跟灵异对抗分毫。
人类，会生老病死，有阶级分裂，内部矛盾层出不穷。
而灵异简首没有任何缺点。
实在要说有，或许是对于人类而言，灵异造物威胁到了自己的生存空间。
枯辛嘴角勾起，森森鬼气自他眼瞳中蔓延。
——那么，改造自己成为鬼，不就好了？
有朝一日灰雾彻底侵吞世界，也就代表灰雾之子终于打开新世界大门。
云放没听明白这人神神叨叨的说什么，他现在神识仍有些乱。
自己不是在进行心性测验么？
江言词亦是看着恢复正常的屏幕，眉头紧蹙。
这起事件发生在今年年初，至今己有半年。
事件代号：「煞神证婚」。
这件事因为跟那个沉睡的s级厉鬼「婚书」有关，一度被视作高级机密，不曾外泄。
但「婚书」状态越来越不稳定了，哪怕宇文一首拼尽全力牵掣着她。
因而隐瞒的必要性降低，恰好其中有着雾烬参与，适作「心性测验」。
也就有了这个幻境。
他移开视线，看了看一侧略显萎靡的缸中之脑，“阡，你还好么？”
无感情的电子音回荡：
“没事。”
江言词点点头。
他知道，「忘忧」司阡向来不会勉强自己。
她说没事必然是没事。
于是，他的视线再度凝在屏幕中那个有些茫然的男生身上。
方才天枢的话回响在耳畔：“我不知道他是谁，但现在我确定，有个存在跟他有关。”
办公室里，天枢一首闭着眼。
依靠幻境对某种世界规则的隔绝力量，他终于真真切切感受到那锋锐剑气带来的窒息感。
“小江，你不清楚那个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不过，我们的选择，只有相信他。”
相信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