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声音，凑到三人身边，掰着手指细数，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镇上有‘西大天王’，没人敢惹。镇长叶老爷是个财迷，去年把镇东的义田卖了盖赌场。”
“还有烟馆王老板逼死过三个欠债的，其中一个是张老三，欠了他五十块大洋，被他打断腿后，女儿被卖到李老鸨的窑子里，张老三当天就跳河了。”
“赌场安老板更是放高利贷，利息是‘驴打滚’，上个月有个伙计借了五块，一个月后要还二十块，还不上就被他剁了根手指。”
“还有窑子的李老鸨，去年把逃跑的姑娘沉了河，那姑娘才十五岁，尸体飘到下游，被张大妈捞上来的，眼睛还睁着。”
灵汐的手指攥紧了桃木剑，剑身上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
她想起穿越前看的纪录片，旧社会的乡镇恶绅有多狠，现在算是亲眼看见了。
“那酒厂的赵太公呢？” 她突然想起刚才在酒楼，乡绅里没看见赵太公，“他也算酒泉镇的大户，怎么没去开会？”
小月往门外瞥了眼，确认没人后，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贴在灵汐耳边：“赵太公更邪门！他家酒厂最近闹鬼，死了三个丫鬟两个小厮，都是晚上巡逻时没的，尸体第二天早上发现，脸上全是黑紫的印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掐的。可他宁愿找个江湖骗子来糊弄，也不肯请九叔您。”
“为啥不找我师父？” 阿威凑过来，热茶的水汽扑在脸上，他都没察觉，茶沫子溅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师父可是茅山正宗，对付鬼怪最拿手了！上次任家镇的僵尸王，还不是被师父收拾了？”
小月抿了抿唇，指尖捻着衣角，像是在犹豫该不该说。
阿星在旁边补充道：“听说那鬼跟他有旧情。买菜的张大妈说，半夜路过赵府，能听见后院有女人哭，还看见穿红衣的影子在墙头飘，那影子的身段，跟3年前赵太公藏在府里的那个女人很像。赵太公怕您查出他的丑事，哪敢请您啊？”
“死人了？” 九叔端茶的手猛地收紧，茶盖碰撞茶杯发出 “叮” 的脆响，茶水溅出几滴，落在他的道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厉鬼成形必伤人，若是怨气很重，再放任不管，不出三天，就要出大乱子。”
他站起身，道袍下摆扫过凳面，带起一阵风。“灵汐，拿上八卦镜和桃木剑，跟我去赵府。”
九叔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阿威，你留在这儿，等少坚来了，让他在这里等我们。”
“师父！” 阿威急忙拉住他的袖子，道袍的布料粗糙却干净，“他们跟洋教士是一伙的，早上还把咱们赶出来，凭啥帮他们？赵太公死了才好呢！”
九叔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失望，也有无奈：“我驱邪是为了护百姓，不是为了帮恶人。赵太公作恶，自有天收，但那厉鬼若泄了凶性，会连累整条街的人，张大妈家就住在赵府隔壁，她的小孙子才五岁，要是厉鬼闯进去，怎么办？”
他轻轻拨开阿威的手，语气软了些：“这是茅山弟子的本分。你留在这儿，也是在做事， 保护小月和阿星，盯着布铺外的动静，要是有陌生人打听我们，立刻记下来。”
灵汐抓起墙角的布包，里面装着八卦镜、糯米、驱邪符，还有一小瓶朱砂。
她路过柜台时，瞥见小月偷偷塞给阿星一把桃木梳，梳齿上刻着简易的驱邪符文，那符文是茅山入门级的 “镇煞符”，刻在梳齿上，既能梳头，又能防身。
灵汐心里了然：看来这两位虽然没有摆九叔为师，但是与道门的关系不浅啊，只是任发让他们藏得严实，好当眼线。
“走吧。” 灵汐跟上九叔，出门时，风更冷了，天边的夕阳己经沉了一半，把赵府的方向染得像泼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