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地的龙凤烛有己经燃到半截。“这都快三更了,妖精要是不来,我身子都要躺麻了。”秋生小声嘀咕,刚想换个姿势,就见窗纸外飘来个红色圆团,像团烧红的绒线,贴着地面慢悠悠往屋里挪。那圆团沾着露水,顺着红绳从门缝钻了进来。
“来了!”秋生心里一紧,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桃木剑,却没敢动——师父说过,得等邪祟先暴露。那红色圆团在地上滚了两圈,突然拔高,化作个穿大红嫁衣的女子,发髻上插着珠花,脸上涂着浓艳的胭脂,笑起来时嘴角能咧到耳根,身上还飘着股淡淡的芭蕉叶腥味。
“公子,一个人睡着多无聊啊。”女子飘到秋生面前,裙摆扫过地面,没留下半点痕迹,声音甜得发腻,“我陪你说说话好不好?”她说着,伸手就想碰秋生的脸,指尖泛着冷意,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冰。
秋生憋得脸通红,想起九叔的叮嘱,猛地敲了敲床板——“咚!咚!”两声闷响刚落,床底“唰”地窜出个身影,石少坚攥着青铜八卦镜,对着红衣女子的脸就照过去:“妖物休走!看我八卦镜的厉害!”
八卦镜泛着金光,刚碰到女子的衣角,就听见“滋啦”一声,女子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开水烫过似的扭曲起来。浓艳的红衣瞬间褪色,露出底下皱巴巴的灰绿色皮肤,上面还缠着干枯的芭蕉叶,原本精致的脸被符文笼罩,也变得沟壑纵横,眼窝深陷成两个黑洞,嘴里露出锯齿似的牙,哪还有半分妖艳模样,活像棵成精的老芭蕉!
“芭蕉精!”石少坚喊着,掏出桃木剑就往芭蕉精身上刺。剑刃刚碰到它的皮肤,就被粘住,芭蕉精挥着爪子往石少坚脸上抓,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带着股腐叶的腥气。
秋生连忙从旁侧踹了芭蕉精一脚,虽没多大劲,却让它踉跄着退了两步,石少坚趁机拔出桃木剑,又刺向它的腰侧。
芭蕉精吃了亏,转身就想往窗外跑,却见九叔和灵汐堵在门口,手里各捏着张“火符”。“想跑?没那么容易!”九叔指尖一弹,火符“砰”地炸开,火焰在门口形成道屏障,热浪扑面而来,把芭蕉精逼得往后退。灵汐也扔出火符,两道火焰交织在一起,将芭蕉精困在房间中央,符纸燃烧的“噼啪”声混着它的惨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围住它!别让它靠近芭蕉地!”九叔喊着,掏出张“镇邪符”贴在芭蕉精的背上。符纸瞬间收紧,像道烧红的铁圈,芭蕉精疼得满地打滚,灰绿色的皮肤被符纸灼出黑烟,嘴里吐出黑气,却没伤到众人——九叔早在房间西周贴了驱邪符,黑气刚飘到半空就散了。
石少坚趁机挥着桃木剑,对着芭蕉精的膝盖砍过去,“咚”的一声,芭蕉精跪坐在地上,石少坚又对着它的后背补了一剑,剑刃扎进半寸,黑绿色的汁液顺着剑刃往下滴,落在地上“滋滋”冒白烟。
秋生也鼓起勇气,捡起地上的桃木剑,对着芭蕉精的胳膊抽打,虽没造成重伤,却也让它没法集中力气反抗。
灵汐看着芭蕉精挣扎的模样,心里清楚它刚成精不久,道行浅得很,却没想到它还有后招——只见芭蕉精突然抬起头,对着窗外的芭蕉地发出“嗬嗬”的怪响,后院瞬间传来“哗啦啦”的声响,无数根粗壮的芭蕉藤破土而出,像一条条绿色的蛇,顺着窗户缝钻进来,首扑众人!
“小心藤条!”灵汐大喊着,掏出张“火符”扔向藤条。火焰瞬间燎上藤叶,发出“噼啪”的燃烧声,焦糊味混着芭蕉叶的清香飘满房间,最前面的几根藤条瞬间被烧成灰烬。
九叔也捏了个火诀,指尖凝出火苗,对着藤条一挥,火焰顺着藤条蔓延,后院传来芭蕉藤被烧的惨叫,像是有无数人在哭嚎。
芭蕉精见藤条被烧,彻底慌了,挣扎着想要冲破火焰屏障,却被石少坚死死按住肩膀。
灵汐趁机掏出最后一张“火符”,指尖捏诀,符纸在空中炸开,青蓝色的火焰裹住芭蕉精的身体,它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渐渐化为灰烬,散在地上,只剩下几片干枯的芭蕉叶,还在冒着黑烟。
九叔没放松警惕,从怀里掏出片柳叶,沾了点清水往眼皮上一抹,开了法眼看向窗外的芭蕉地。
月光下,那片芭蕉林里,有棵芭蕉比其他的高了近一丈,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叶子泛着淡淡的黑气,即使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它身上的妖气——正是刚才芭蕉精寄居的“本体”,白天藏在林子里,竟没人发现异常。
“还有棵妖芭蕉!”九叔说着,掏出张“火符”就往那棵芭蕉扔去。符纸在空中划出道弧线,正好贴在芭蕉树干上,“轰”的一声,火焰瞬间窜起,将整棵芭蕉裹住。
芭蕉树干发出“滋滋”的声响,黑绿色的汁液顺着树干往下流,没一会儿就被烧得焦黑,连叶子都成了灰烬,妖气也跟着散得干干净净。
灵汐走到窗边,看着被烧毁的芭蕉,对着赶过来的谭老爷说:“谭老爷,这芭蕉树属阴,最容易聚鬼怪。如今是乱世,阴气重,你以后可别让芭蕉长得太大,最好定期修剪,再在旁边种点桃树、艾草,能挡挡邪祟。”
谭老爷连连点头,擦着额头上的汗:“谢谢九道长和几位小道长!我明天就让人把剩下的粗大芭蕉都砍了,再种上桃树,绝不让它们再惹麻烦!”
九叔收了法眼,对着谭老爷拱手:“邪祟己除,您放心吧。我们就先回义庄了,往后要是再遇到怪事,可派人去义庄传信。”
众人收拾好法器,往义庄走。路上,秋生还心有余悸,摸了摸胸口的驱邪符:“刚才那芭蕉精变的女子,差点就碰到我了!幸好少坚师兄反应快,不然我就要被迷惑了。”
石少坚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我这八卦镜可是我爹亲手开光的,对付这种小妖,绰绰有余!不像某些人。”
灵汐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行了,别吵了。这次能顺利解决芭蕉精,你们俩都有功劳——不过下次再当诱饵,秋生你可得再沉住气,别没等妖物动手,你先慌了。”
九叔在前面听着,嘴角悄悄勾了勾——这几个小辈,虽偶尔拌嘴,却也越来越有默契,假以时日,定能独当一面。
接下来的几天,义庄里格外热闹。秋生和阿威每天被九叔拉着扎马步、抄《茅山戒律》,说是“历练不够,得补基础”,其实是九叔最痛恨别人动他的钱;文才前几天被芭蕉藤抽伤了胳膊,正养着身体,却也没闲着,帮着整理草药;石少坚和东、南、西、北则跟着九叔练剑,时不时还跟灵汐切磋,也进步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