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府的朱红门廊下，龙啸天抱着龙爱龙，军靴在青石板上蹭出细碎的声响，语气里满是不舍：“英哥，不再住两天？爱龙刚认全你们，省城洋行里那会唱歌的匣子，你还没见呢！”
九叔站在台阶下，指尖无意识地攥着道袍下摆，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他抬头看向龙啸天，喉结悄悄滚动了两下，原本到嘴边的“北方飞僵”西个字又咽了回去——大帅夫妇刚熬过魔婴惊魂，实在不该再让他们担惊受怕。他勉强扯出个浅淡的笑，眼神却飘向远方灰蒙蒙的天际，带着几分心不在焉：“不了，义庄就婷婷一个人守着，早回去早放心。”
米奇莲抱着孩子走过来，指尖轻轻拍着龙爱龙的背，小家伙在她怀里咂着嘴，小拳头攥着片衣角。她见九叔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沉郁，温柔地叹了口气：“英哥要是有难处，不用瞒着我们。你们先回，等爱龙长到能跑能跳，我们带着他去任家镇看你们，到时候再好好喝一杯。
九叔听到这话，眼神里的愧疚更浓，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好，到时候一定好好聚。”
送别的场面比预想中热闹。大帅让人抬来个雕花木盒，打开时金光晃得人眼晕——里面躺着10把手枪，枪身擦得锃亮，还有两柄缠着红绸的手榴弹。他把枪分给阿威、秋生几人，又将手榴弹塞进灵汐手里，大手拍着她的肩，力道重得让灵汐踉跄了半步：“这玩意儿对人好用！要是遇到乱兵，拉开弦扔出去，保准炸得他们屁滚尿流！”
灵汐接过手榴弹，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眉头不自觉蹙了蹙。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武器，又瞥了眼九叔紧绷的侧脸，心里的不安像潮水似的往上涌，连握着木柄的手都微微发颤，指节泛出青白。
米奇莲让人打包了满满几包袱礼物，给灵汐的西洋布料印着精致的蔷薇花纹，给秋生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给文才的新毛笔杆上刻着“静心”二字。米念英悄悄把灵汐拉到一边，塞给她个绣着艾草的小布包，指尖带着点温度：“这里面是我攒的五块大洋，你拿着，路上买水喝，别总喝生水。”灵汐捏着温热的布包，眼眶有点发热，却只能用力点头：“谢谢念英姐，你也多保重，别总为你姐夫担心。”
首到马车驶离大帅府，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咕噜”声格外清晰，灵汐终于忍不住，凑到九叔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师叔，你从昨天就不对劲，是不是有话没说？”
九叔靠在马车壁上，头轻轻抵着木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眼底满是疲惫，连平日里清亮的目光都变得浑浊。他叹了口气，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像是在斟酌措辞：“其实不是义庄有事。”
“那是啥？”阿威立马凑过来，手里的枪还没塞进枪套，枪托磕在马车底板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他的脸本来就白，这会儿更是没了血色，嘴唇哆嗦着，活像刚见了僵尸。
九叔看了眼满车紧张的小辈——灵汐攥着桃木剑，指节泛白；文才把桃木剑抱在怀里，身子缩成一团；秋生虽没说话，却紧紧盯着他，眼里满是担忧——终是没再隐瞒，声音沉得像浸了水：“北方出了飞僵，一座十几万人口的城，没两天就没活人了。石坚师兄带着千鹤、清风他们去帮忙了，茅山现在就剩桃木和阿福两位师兄守着。”
“飞、飞僵？”文才手里的桃木剑“啪”地掉在地上，他连忙弯腰去捡，手指却抖得厉害，连剑鞘都抓不住，“就是那个能跳十几丈、一口能吸光人血的飞僵？”
阿威更是吓得往灵汐身后缩，手紧紧抓着她的道袍，指甲都快嵌进布料里，声音发颤：“师、师姐，这是真的吗？一个僵尸真能毁掉一座城？我们、我们打得过吗？”
灵汐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怀里的百年雷击桃木剑。剑身上的雷光微微发烫，却驱不散她心里的恐慌——石坚是她的养父，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一想到他要对付能毁城的飞僵，她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咬着下唇，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眼眶却还是悄悄红了，视线有点模糊。
石少坚坐在旁边，原本还想撑着架子吹牛，可听到“飞僵毁城”，也没了底气。他悄悄攥紧衣角，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开口，眼神却不自觉飘了飘：“我、我在茅山看过《历代邪祟录》！里面写过飞僵，虽厉害，但有弱点——怕天雷！我爹的闪电奔雷拳最厉害，连僵尸王都能打死，对付飞僵肯定没问题！”他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想显得更笃定些，可微微发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