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抱着轻如羽毛的翠缕,快步走向村中一处闲置的茅屋。
护卫们立刻行动起来。
有人抱来干草铺在土炕上,有人生火烧水,还有人飞奔去请郎中。
六子小心翼翼地将翠缕放在炕上,借着油灯的光亮,这才看清她身上的伤痕——手腕上深深的勒痕已经发紫,脚踝处还有未愈的擦伤,最触目惊心的是后背那道刀伤,虽然结了痂,但周围已经红肿发炎。
老郎中一看翠缕的状况,立刻皱起眉头:&34;这丫头伤势不轻,又受了惊吓,得赶紧处理伤口。
六子退到一旁,看着老郎中熟练地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六子付了诊金,送走郎中后,亲自守在炕边。
以往那个娇俏可爱的小丫头,居然变成这样,实在是让人心疼。
东山匪寨内,上万土匪的欢呼声震得山谷都在颤抖。
整个山寨张灯结彩,几百支火把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连天上的星星都黯然失色。
李茂才高踞在铺着完整虎皮的主座上,脸上的肥肉因为醉酒而泛着油光,锦缎袍子的前襟沾满了酒渍和烤肉的油污。
他举起一个镶着宝石的金杯,酒液洒在价值千金的锦缎上也毫不在意。
几个土匪头目围坐在李茂才身边,个个喝得面红耳赤。
他一把搂过身旁掳来的女子,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34;让兄弟们好好快活快活!
整个山寨沸腾了。
烤全羊的香气混合着劣质烧酒的刺鼻味道,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
几十口大锅里炖着整只的猪羊,油花在汤面上翻滚。土匪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不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角落里,几个土匪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怀里还死死抱着抢来的银锭,口水流了一地。
更有甚者,直接把银锭塞进嘴里咬着玩,在银子上留下一道道牙印。
山寨外,六子派出的护卫正潜伏在茂密的灌木丛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灯火通明的寨门。
胯下的枣红马口吐白沫,却仍被他用马刺狠狠扎着肚子往前狂奔。
从东山到福州这三百多里路,他已经跑死了两匹好马,这是最后一匹了。
阿成扯着嗓子吼道,嗓子眼泛起血腥味。
福州城门近在眼前,守城士兵看清他腰间知府衙门的腰牌,慌忙推开拒马。
阿成嘶哑的吼声惊得街边小贩纷纷避让。
他胯下的枣红马口吐白沫,前蹄在知府衙门前高高扬起,溅起一片尘土。
阿成几乎是滚鞍落马,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顿时鲜血淋漓。
他顾不得疼痛,踉跄着冲向府门,被两个衙役拦住。
林墨闻声从偏厅快步走出,眉头紧锁:&34;怎么回事?
两人穿过回廊时,林墨连门都没敲,直接推开书房门:&34;大人!出事了!
萧砚舟正伏案批阅公文,闻声抬头。
萧砚舟手中的狼毫笔应声而断。
银车居然被劫了。
萧砚舟站起身,不停的思考着。
这下麻烦了,银车虽然在东山境内被劫,但是从福州出去的,如果真要问责,他也会有麻烦。
当前要保证银车不会消失。
如今银车已经出了福州地界,他无权越境调兵。
这个规矩,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他要上报。
不过他也知道,等拿到出兵授权,可能黄瓜菜都凉了。
所以
“林墨”
“大人”
“立刻叫石头带火枪队去接应,记住,悄悄的,只需要跟住银车,别丢了就行。”
“是,大人。”
随后,萧砚舟整理一下,去拜见巡抚。
福建巡抚衙门后院,郑岳正悠闲地品着明前龙井。
听到萧砚舟的来意,他一口茶喷了出来,溅湿了崭新的官袍前襟。
他眯起眼睛,完全不相信萧砚舟所说的话。
郑岳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眼皮都不抬一下:&34;银车是在东山被劫的,出了福州地界,与你我何干?
他放下茶盏,瓷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34;没有兵部调令擅自越境,形同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