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商船在一处隐蔽的河湾靠岸。
孙有德撇了撇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三人先后下船,各自带着两名心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李茂才走出一段距离,忍不住回头望去。
商船已经重新启航,像一只幽灵般融入黑暗。
他突然想起家中那株亲手栽种的海棠,不知此刻是否已被官兵砍倒。
李茂才收回目光,紧了紧身上的斗篷:&34;走吧。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添几分凄凉。
福州城东,陈府方向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夜空。
石头带着先锋营的士兵站在街角,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抬头望向火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场大火不仅烧毁了陈府,更烧掉了他们可能找到的所有线索。
同知府书房内,萧砚舟听完石头的汇报,冷笑一声,&34;好一个玉石俱焚这是他们最后的疯狂”。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火光,&34;传令下去,即刻发布海捕文书,通缉陈裕伯、李茂才、孙有德三人。
福州城南,一队全副武装的先锋营士兵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漕帮总舵。
领队的六子做了个手势,士兵们立即分散开来,将各个出入口堵得严严实实。
总舵内院,几个守夜的漕帮喽啰正打着哈欠。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这闲聊的功夫,先锋营的人已经摸掉了所有暗哨。
内室里,漕帮帮主赵铁柱正鼾声如雷。
他赤裸裸地仰躺在榻上,左右各搂着一个衣衫不整的青楼女子。
地上散落着七八个空酒坛,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脂粉味。
房门被一脚踹开,六子带着人冲了进来。
两个青楼女子吓得尖叫起来,赵铁柱却只是翻了个身,嘟囔道:&34;别吵老子还要睡&34;
六子冷笑一声,一把揪住赵铁柱的头发,将人直接从榻上拖了下来。
六子冷笑一声,抡圆了膀子就是一记耳光。
这一下彻底让赵铁柱清醒。
当他看清眼前站着的是全副武装的官兵时,醉意瞬间吓醒了大半。
赵铁柱被拖下床时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看着满屋子明晃晃的刀剑,突然明白过来——漕帮,完了。
前院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但很快就平息下来。
不多时,副手来报:
六子满意地点点头,扫视着被押解到院中的帮众。
这些人大多衣衫不整,有的甚至还光着脚,显然是从被窝里直接被揪出来的。
六子站在漕帮总舵的院子里,看着士兵们将一箱箱账册、信件从密室中搬出。
随手抽出一本,刚看了几行就瞳孔骤缩。
账册上清清楚楚记录着每个月四大盐商走私盐货的数量、时间、路线,甚至连贿赂哪些官员都写得明明白白。
他转头看向被五花大绑的赵铁柱,冷笑道:&34;赵帮主,你这些账本记得可真够详细的。
赵铁柱面如死灰,肥硕的身子抖如筛糠。
他知道,这些白纸黑字足以让他们——包括已经逃亡的那三家——死上十次都不够。
翌日清晨,福州城的百姓们小心翼翼地推开家门。
昨夜同知府的喊杀声和城东的大火,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了一整晚。
人群渐渐聚集在告示栏前。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秀才颤巍巍地念道:&34;福州四大盐商勾结漕帮,谋害朝廷命官今王世仁伏诛,其余三家在逃凡提供线索者,重赏!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很快响彻全城。
小贩们自发地拿出存货,孩子们欢笑着在街上奔跑。
几个曾被盐商欺压过的商户,甚至抱在一起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