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
两日后,福州府衙门前。
萧砚舟勒住缰绳,抬头望着眼前朱红色的大门。
萧砚舟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看着六子小跑上前。
守门的差役见到来人,立即恭敬地接过拜帖。
差役引着他们穿过整洁的廊道,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偏厅。
萧砚舟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34;是么?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
偏厅里的茶水换了三遍,点心也添了两次,依旧没有等到召见。
六子站在廊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偷偷瞥了眼自家大人,只见萧砚舟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时不时还抬头欣赏墙上挂着的字画,仿佛真的只是来赏景的一般。
后堂内,李知府靠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李知府眉头一皱,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指节在扶手上轻轻叩了两下:&34;哦?
他原本想给萧砚舟一个下马威,让这个年轻气盛的知州知道什么叫规矩。
没想到对方竟能安坐两个多时辰,连茶水都续了三盏,这份定力倒是出乎意料。
思索片刻,李知府整了整衣冠,将腰间玉佩摆正,淡淡道:&34;既如此,带他进来吧。
下人躬身应是,快步穿过回廊来到偏厅。
见萧砚舟仍端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未变过,不由得暗自惊讶。
萧砚舟从容起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动作优雅得体:&34;有劳带路。
下人引着萧砚舟穿过几重院落,一路上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位年轻的知州。
只见他步履从容,神色平静,丝毫不见久候的焦躁,反倒让带路的下人莫名有些心虚。
下人推开门,侧身让到一旁。
萧砚舟整了整衣冠,迈步而入。
堂内,李知府端坐在主位上,面色严肃。
见萧砚舟进来,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34;萧大人,久等了。
待萧砚舟落座,李知府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如刀般在他身上刮过。
堂内檀香缭绕,却掩不住那股无形的压迫感。
萧砚舟感到后背冒出一股凉风。
他分明看到李知府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冷笑,这是在给他下马威。
但转念一想,自己手握郑彪通倭的铁证,何须畏惧?
萧砚舟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声音却压低了几分:&34;大人容禀,郑彪死前曾供出知府衙门内也有人参与走私之事。
他恰到好处地顿了顿,抬眼观察李知府的反应,&34;下官斗胆,将这些口供都压下了。
李知府的手指突然僵在了半空,那副怒容凝固在脸上,显得有几分滑稽。
李知府盯着那个锦盒,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故作镇定地端起茶盏,却险些打翻:&34;萧大人这是何意?
堂内突然安静得可怕,连铜壶滴漏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李知府的手悬在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萧砚舟微微一笑,将锦盒放在桌上,轻轻打开。
里面除了几样精致的点心,还有一沓银票。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银票上,映出诱人的光泽。
李知府的目光在银票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银票边缘,指腹感受着纸张的厚度,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萧砚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自冷笑。
他当然知道李知府与包正关系匪浅,但此刻却不得不低头。
银票上的数字是两千两——这个数目足够让任何官员动心,却又不会显得太过刻意。
但转瞬间,他又板起脸来,故作严肃地敲了敲桌面:&34;虽然郑彪罪该万死,但是&34;
他故意拖长了声调,目光锐利地盯着萧砚舟:&34;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下次不可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