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京城已是一片喜庆。
街道两旁挂满红灯笼，小贩吆喝着卖年画、糖瓜，连空气中都飘着炸丸子的油香。
萧砚舟站在廊下，看着院里的下人贴窗花，心里却没什么过年的兴致——没有亲人的除夕有什么可过的，还不如回去继续温书。
萧砚舟正望着院中积雪出神，忽听小桃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话音未落，院门外已传来熟悉的嗓音：&34;萧兄，我来拜访你了！
只见陈儒裹着件狐裘大氅，笑吟吟地跨进门来，身后两个小厮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冻得鼻尖通红。
“你来的正好，林兄也在。”
不多时，林墨披着件半旧的棉袍走来，见到陈儒便拱手笑道：&34;陈兄别来无恙。
三人进了正堂，寒暄后，陈儒兴致勃勃地说道：&34;萧兄，我初来京城，还没见识见识这天下第一繁华之地的风采。听闻京城丰乐楼威名遐迩，今日我做东，请二位去丰乐楼吃酒如何？我可听说了，这丰乐楼里的好东西太多了，早就想去见识见识这京城第一楼。
萧砚舟与林墨对视一眼，见陈儒满脸期待，终是无奈一笑：&34;罢了，正好我看书也乏了，既然陈兄这般盛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砚舟摇头失笑，进屋换了一身衣服，林墨也换了稍微体面些的衣衫。
三人收拾一番后，出门前往丰乐楼。
丰乐楼矗立在京城最繁华的街口，五层飞檐直插云霄。
正门十二扇雕花楠木门大敞，里头泄出的暖光将门前积雪都映成了琥珀色。
萧砚舟站在街对面，望着对面热闹非常的大门。
门口迎客的小厮一色鸦青锦袍，见人先笑三分，那架势可比寻常富户家的少爷还体面。
这地方他太熟了——从前他还是侯府嫡子时，这地方他可是常客。
如今再站在这鎏金溢彩的楼前，以前那些不堪的行为，历历在目，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要不算了吧？”林墨皱眉，低声道，“这地方太招摇，咱们还是回去温书。”
刚刚一下车，林墨就感觉不得劲，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就不是他这种人进去的。
陈儒却一把拽住两人：“别扫兴啊！我都订好雅间了！”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听说今晚还有西域舞姬献艺，难得一见！”
萧砚舟本想拒绝，可架不住陈儒死拉硬拽，最终叹了口气：“行吧，就坐一会儿。”
丰乐楼前，朱漆大门上金钉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萧砚舟刚踏上台阶，门口迎宾的管事就眼前一亮，忙不迭地迎上前来：
说话间，三人随着引路的小厮登上二楼。
脚下铺着的波斯地毯厚实柔软，织金线绣着繁复的缠枝纹，踩上去竟似要陷进去一般。
丝竹管弦之声自楼上飘来，混着酒香脂粉气，熏得人昏昏欲醉。
萧砚舟瞥了眼身旁的陈儒，不禁暗自好笑——初见时还以为这是个内向的书呆子，没想到自从去他家用过一次饭后，这家伙就彻底暴露了本性。
想起第一次见到陈儒时的场景：面色惨白，晕倒在地，说话还显得腼腆。
谁能想到熟悉后才发现，这家伙骨子里竟是个话痨加好奇宝宝。
陈儒的眼睛顿时直了，凑到萧砚舟耳边低声道：&34;难怪都说丰乐楼是京城第一楼，连侍女都这般标致！
说完还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他掰着手指数着，完全不看菜牌上标注的价格。
萧砚舟轻咳一声，正要提醒，却见陈儒已经兴致勃勃地继续点单：&34;再来个佛跳墙！听说你们这儿的佛跳墙是一绝？
“还有，你们的舞姬怎么还没来？”
话音未落，珠帘忽被一双染着蔻丹的纤手拨开。
陈儒立刻正襟危坐，但那双眼珠子还是忍不住往帘子那边瞟。
萧砚舟看得直摇头——这家伙哪是什么腼腆书生，分明就是个闷骚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