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终于重新开放,街上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这日,萧砚舟照例去青山书院听讲。
下学后,他让石头驾车直奔城外庄子。
一进门,就看见朱长治正扶着廊柱慢慢踱步,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不少。
两人落座后,小桃端上热茶。
朱长治闻言,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连忙放下杯子辩解道:&34;萧兄莫要多想,我可不是什么钦犯!
朱长治闻言展颜,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34;如此甚好!萧兄放心,路上绝不会给你添麻烦。我虽伤势未愈,但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转眼已是寒冬腊月,青州城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萧砚舟站在书房里,看着小桃和石头忙前忙后地收拾行装。
箱笼堆了半屋子,书籍、笔墨、衣物、药材,甚至连他平日里最爱的那套青瓷茶具都包得严严实实,生怕路上磕了碰了。
萧砚舟扫了一眼,是些历年科考的程文墨卷,虽已翻烂,却都是心血。
石头从外头进来,拍了拍肩上的雪,咧嘴笑道:&34;少爷,护卫都安排妥了,十个人,个个都是好手,路上保管安全。
萧砚舟这才稍稍放心。
临行前的半个月,萧砚舟一一拜别了书院的同窗和师长。
十二月初八,宜出行。
天色未明,萧砚舟一行人便已到了码头。
河面上雾气蒙蒙,一艘两层楼船静静停泊在码头,船工们正忙着将最后的几箱行李搬上船。
朱长治披着狐裘大氅,站在船头远眺。
见萧砚舟带着小桃和石头走来,他笑着拱手:&34;萧兄,就等你了。
萧砚舟点点头,回头望了眼青州城。
晨光中的城墙巍峨依旧,熟悉的街巷轮廓渐渐隐在薄雾中。
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登船,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林墨气喘吁吁地跑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码头,差点被缆绳绊倒,幸亏石头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林墨喘着粗气,一边整理衣冠一边解释:&34;昨、昨夜温书太晚,今早起迟了&34;
三人寒暄几句,一同登船。
船夫吆喝一声,撑篙离岸。
小桃站在船尾,望着远去的故乡,眼圈微红。
大船缓缓驶入河道,青州的轮廓渐渐模糊在晨雾中。
起初几日,众人还兴致勃勃。
林墨趴在船舷边,指着两岸的景色大呼小叫:&34;萧兄快看!那山像不像个趴着的老龟?
朱长治则倚在窗边,执笔作画,将沿途风光细细描摹。
萧砚舟偶尔也凑过去看两眼,不得不承认,朱长治的画技确实精湛,寥寥几笔,山水神韵跃然纸上。
可日子一长,新鲜劲儿过了,船上生活便显得格外漫长。
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读书、下棋、闲聊。
萧砚舟和林墨常凑在一起讨论文章,朱长治虽读书不如他俩在行,但琴棋书画样样拿手,尤其是一手琴技,听得人如痴如醉。
这日午后,朱长治又在舱内抚琴。
琴音淙淙,如清泉流泻,在船舱内回荡。
朱长治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笑道:&34;不过是闲来无事,胡乱学的。倒是萧兄,怎的从不碰这些雅事?
想想以前整日里出没青楼妓馆,哪还有心学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