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姐姐,你看现在这”
拓拔蓉儿压着声音想问一问董白现在该如何是好。
谁都瞧得出来马老太爷这老顽固是个只认死理的人。
现在他非要薛不负娶马云禄,只怕接下来
拓拔蓉儿的话还没说完,董白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虽未说话,却有叫她放心之意。
薛不负毕竟是董家的客人,董家总会为其撑腰,在其中周旋的。
见半晌无人应答,马老太爷再次缓缓开口,声音已带了几分愠怒:
“我马家虽说不是什么世代王侯,但在西凉也是有头有脸好几代人,如今这比武招亲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徜若有人胜过了我女儿,却又不娶她,岂不是要天下人耻笑我马家留不住上门女婿?”
马腾在旁还想开口调和,却被他一个眼神直接打断。
“薛不负!你究竟娶不娶我女儿?”
这句话极为铿锵有力,嗡嗡作响,在众人耳旁萦绕。
薛不负身姿挺拔,立在擂台上,双手抱臂,脸上尤带笑容。
“老人家好不讲理。”
“这上门女婿也是强买强卖的吗?”
马老太爷重重哼了一声。
“徜若我定要强买强卖又如何?”
话一说完,他重重一拍桌子,啪的一声,突听四面八方传来极乱脚步之声。
乌泱泱的马家部曲披盔戴甲,手持长兵赶了进来。
粗略一看至少有一两百人,都是膀大腰圆的精兵悍将,马家亲随。
眼看马老太爷动了真格,这下子氛围更加的凝固了。
一个人武功固然高,但这些精兵悍将马家亲随也不是捏捏的。
武林高手能练武,精兵悍将同样也能练武。
他们这些人也都是习武之人,甚至有的本身就是江湖好手,如今又久逢训练,配合默契,又仗着身上重甲和手中长兵,一旦将武林高手围困,纵然是绝顶高手也难以轻易脱身。
“哎呀呀,马老兄,这是做什么?今天是大好日子。动刀动枪的未免太不好了吧。”
董誉这时突然轻轻开口,虽是带着笑意,但其中却有不容抗拒的语气。
马老太爷对他自是礼让三分,脸色稍有好转:
“董三哥是个明理的人,当然知道我说的这些话并不是欺负人,而是世事如此,世间的规矩从来都是如此。徜若换做董三哥处在我这样的位置上,恐怕也不遑多让吧。”
董誉笑眯眯道:
“不错不错,入赘招亲乃是大事,自然不能儿戏,老夫我说这年轻人也是太冲动,把这招亲之事当做儿戏,如今却闹到这般地步。”
马老太爷闻言有些不悦:“董三哥的意思是怪我女儿太过儿戏,才丢了这个脸吗?”
董誉道:“怎么会?要按照老夫的意思,既然不是儿戏,就该当好好的商议一番,而不是动刀动枪,非得把气氛搞得这般紧张作甚?放心,且不说薛少侠在江湖上素有侠名,何况他是我董家的客人,绝不会就这样逃走的,我董誉可提前做个担保。怎么样,马老太爷先将你这些精兵悍将都撤下去吧。”
有了董誉这句话,马老太爷的脸色才终于缓和下来,挥了挥手命众人再次散去。
“既然如此,那我们”
他刚要开口,忽然却见得府内一个侍卫慌慌张张从人群中冲出来,冲到他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扑倒便拜,似有紧急要事。
“干什么如此慌慌张张?”
马老太爷微微皱眉:“有什么话慢点说,难不成天塌下来让你这般紧张?”
那侍卫连连摇头,大口的喘着气,声音格外响亮,又带了几分颤斗:
“回老太爷的话,韩遂勾结羌人首领北宫伯玉、李文侯造反,在我们比武招亲之时,先假意宴请凉州刺史耿鄙将其连同身边亲卫杀害,随后迅速控制城门守将、打乱城防布防,令羌人的五千兵马涌入武威郡中,如今他们已将府邸团团包围!现在就在府外要见家主!”
“什么?!”
“羌人进城了?!”
马老太爷大惊失色。
在场众人也无一不是瞬间变色!
羌人,是以游牧为生的本地人,善骑射,耐苦力,在东汉的统治下常常处于被压迫统治的地位。
从东汉初年到如今,羌人因反抗压迫、抵制严重赋税和朝廷的剥削已爆发了四次大规模叛乱,每一次都是付出了严重血的代价,方才平息。
董卓之所以在西凉有如此之高的地位身份就是因为他和羌胡关系匪浅,往往只要他一出面就可以兵不见血的化干戈为玉帛。
但无论如何,羌人对汉国的怨恨绝非一日两日便可消除。
如今羌人进城,岂不可怕?岂不令人变色?
马老太爷,马腾,董誉等人霍然起身,个个神情严肃。
谁也没想到韩遂竟然能做出这般事情来。
难怪今日不在场。
原来是早有图谋。
“没想到这韩遂竟如此狼子野心,勾结了羌人造反。”
董誉脸上附上了一层威严的冰霜,全然不似刚才那般笑眯眯的,隐隐之间就有极大的威压感扑面而来。
董白眉宇之间也闪过一丝忧心忡忡:
“而张济将军如今不在府中,只有他侄子张绣”
董誉道:“阿绣文武双全,纵然真的有什么变故,想必应该能及时应对。何况羌人进城,既是想要迅速掌控城池立稳根基来对抗朝廷,首先需得拉拢本地世家,不会急于杀戮惹得天怒人怨,我们还是先处理眼下这情景才好。”
这下子,再无人去纠结什么比武招亲了。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都在思索这些羌人进城是否已经将自家围困,早已经烧杀抢掠,杀人放火?
虽然董誉那般说,但谁敢保证没一两个莽货?
光是想到这一点,背脊就已经渗出冷汗,渗透了衣服。
“走!今日我便是要领教领教这些羌人的厉害,只要我还站着,就绝不叫羌人在我大汉之地胡作非为!”
马老太爷气的脸上肌肉都在颤斗,一挥手,所有人乌泱泱便随他而出,亦包括擂台上的薛不负和马云禄。
马腾更是早已调动府中部曲紧随其后,以防不测,应对任何变故。
众人前脚刚跨出前院大门,便瞧见外面那条宽阔至极的广场上,早已密密麻麻地铺满了羌人军队,少说也有千馀人。
想必其他人已经占领了刺史府卫,封锁城中军营、粮仓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