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对黑骨家族那个矿脉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陆清玄眼角一跳，刚才他心脏可是砰砰直跳——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哦？怎么定的？”艾琳好奇地问。
洛伊抢过了话头：“官方定性为‘因黑骨家族非法实验与野蛮开采，引发矿区结构性魔网紊乱’。为了避免风险扩大，常规开采被无限期暂停了。不过……”
“不过这种结论还是有些怪异……”陆清玄适时接话，黑骨家族要算计第三队，那必须确保他们进去之后魔网被彻底屏蔽才行。“这个‘紊乱’的界定太模糊了。”
“恩，可惜黑骨把研究记录和成果都销毁了……”洛伊皱了皱眉，“研究手段不人道，但科技成果本是无罪的……”
“那种研究成果才不值得可惜！”艾琳蹙眉反驳，“……只是可惜了那条矿脉，里面的稀有矿物储量据说很惊人。现在却成了烫手山芋。”
“那怎么处理？”陆清玄适时开口，语气平常。
“移交专业机构，‘安全研究，可控开发’。”凯尔拿着文档大步走来，接过了话头，“经奥秘总署和魔法部联合决议，矿脉已经授权给‘黑曜石集团’了。他们的技术方案被认定为最优，有能力处理那里的‘紊乱’问题……”
这时，凯尔的目光突然锁定在陆清玄身上：“瑞安，你今天似乎与平常不太一样……”
莎夏也走了过来：“是的，你的实力有了突破？”
陆清玄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是的，经历了黑骨和幻影事件后，我发觉我很多知识还只停留在理论上，在战斗中无法发挥，昨晚侥幸突破，跨过了停留已久的瓶颈。”
艾琳欣喜，面露笑容：“真好！不愧是由总部直接分配的天才！”
莎夏对此似乎很感兴趣，眼神亮得惊人：“那真是恭喜了……如果需要陪练，我可以帮忙。”
她难道还是战斗狂？陆清玄一时迷惑，也不愿意纠缠在一夜突破的话题上：“说起来，黑曜石集团是什么组织？”
“黑曜石集团？是个研究机构。”洛伊目光也有些疑惑，“平时并不知名，看来还真是深藏不露……”
巴伦打了个哈欠，无所谓道：“管他呢，专家的事交给专家去头疼。只要那鬼地方别再出幺蛾子，别再冒出什么发疯的魔兽就行。咱们总算能清静几天了。”
凯尔点点头，开始布置一些轻松的日常任务。
连续经历高强度事件的队员们，确实需要一段休整时间。
陆清玄也点了点头，看来幻影的事情并没有摆在台面上，至少官方目前的注意力都在矿脉上……或许组织还在调查也说不定。
但也不能放松警剔。
……
那晚之后，日子平静了三四天。
陆清玄完成进阶，除了熟悉力量外，主要的精力都放在锻炼【气力提炼法】上。每一次锻炼，除了消耗经验，还要消耗体力。好在他比较清闲，快反部还配备补充体力的药剂，可以时常锻炼。
“这也是魔法文明的便利之处呀……”
陆清玄感慨着。
一般来说，【气力提炼法】锻炼效果取决于该职业的主要属性，比如魔法系、念力系的主要属性是神秘。但异能系最为特殊，并没有主要属性的说法。
所以陆清玄也不清楚，完美度的判定是根据自己的最高属性还是总属性。毕竟他这两个值在同等级中应该都是顶尖的。
【气力提炼法】的锻炼效果分为三个层次，完美度40以下气力+1，40~80气力+2，80以上气力+3。
陆清玄毫无疑问地处于第三层。
笃，笃笃。
一阵熟悉的敲门声响起。
“来了么……难得不是大晚上。”
陆清玄不疾不徐起身开门。
是拉弥亚。
她面色阴沉，门缝刚一打开，她便不容置疑地侧身挤了进来。
“砰。”
房门被她反手用力关上。
不演一下了吗？陆清玄心中调侃，面色平静：“组织有什么新指示？”
拉弥亚没有回答，步步逼近，直到两人近在咫尺，陆清玄下意识退了半步。
她认真地盯着陆清玄的眼睛：“幻影，没死。”
陆清玄瞳孔剧震，脸上瞬间浮现出难以置信的错愕，脱口而出：“……没死？这不可能！我亲手杀的他！”
拉弥亚紧紧盯着他，几秒后，才稍稍后退半步。
“实验室被闯入，闯入者拥有幻影相同的能力。”她的声音毫无波澜，“你杀的那个人也可以穿墙吗？”
“是啊……”陆清玄点了点头，“幻影被我们消耗到气力枯竭，主动出来要和我单独谈判，试图最后抓我作人质逃生，却被我侥幸反杀。”
“说说过程。”拉弥亚锁眉凝思。
……
“或许不是你早有防备，而是那时的‘幻影’，本就不是真正的幻影。”拉弥亚做出了一个简单的推测，说完，她白了陆清玄一眼。
若非陆清玄要放火烧，或许还有证实的机会，现在……不过换到陆清玄的视角考虑，拉弥亚又觉得可以理解。毕竟他背后的任务便是处理线索。
陆清玄看到对方思索状，适时开口：“组织确认过我当时提交的钥匙真伪吗？”
“钥匙是真的。”拉弥亚下意识回答，“但这更说明问题，幻影大概是背叛了组织。”
拉弥亚又思索了一会，最终沉声道：“你的任务暂时不变，保持静默，继续在官方潜伏。记住，你现在的处境很微妙，任何不必要的举动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说完，她不再多言，开门离去。
陆清玄脸上的凝重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平静。
组织，似乎陷入了某种麻烦？
真诡异……
……
下雪了。
这雪，是彩色的。
当它们漫天飞舞时，每一片雪花都如同一枚微小的三棱镜。
阳光穿过这场雪，被无数次地分解，化为一场缓缓飘落的、无声的彩虹雨。
这雪，是发光的。
从虹彩天空中诞生，带着天空的馀韵，将琉璃的梦幻从天空延续到大地，宛如一场飘落的星虹。
“宇宙，还真是浪漫。”陆清玄倚在窗边，如是想到。他信手推开窗户。
空气冰冷而剔透，吸入肺中，仿佛也吸入了光芒本身。
“瑞安，你不冷吗？”艾琳见状，缓缓走来。
这还是陆清玄穿越以来的第一场雪，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雪花，下意识应道：“还好。”
艾琳莞尔，呵出一团白气：“瑞安的体质还真是好呢……”
陆清玄一怔，微笑着关闭了窗户：“你这么说来倒是有点冷了……”
凯尔走了过来，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好了，各位，今天的任务，走中层环道，走访市场。”
走访市场，其实是平时最轻松的几个任务之一，不叫任务也可以。
这类任务有很多样：与治安队聊一聊，与后勤人员打打交道，去奥卢森逛逛街等等。其实是利用放松的时候，顺便扩充情报信息。
洛伊照例带上了些奇奇怪怪的小装备，几人稍作准备，便出发了。
小队走上街道，更准确地说是“践道”。
奥卢森的许多道路在岩壁上开凿，坚固的护栏之下，便是峡谷深渊。
他们抵达一个大型升降梯平台区，向下而去，便是城市腹腔。
这里是连接奥卢森不同垂直层面的枢钮，人潮涌动，三教九流混杂其间。
虹彩的雪花在这里变得稀疏，被无数渠道、窗口溢出的生活气息冲淡。
小队踏入了一个更为喧嚣的世界。道路宽敞，两侧密布着蜂巢般的店铺和摊位，渠道在头顶纵横交错，成为建筑结构的一部分。
在这里，个人有个人的事情干，空气一片热闹：讨价还价、工具敲击，还有不知从哪个渠道来的怀旧音乐。
几个孩子欢笑着追逐一个用废弃轴承和弹簧做成的、会自动弹跳的球，球体在人群腿间和湿滑的地面上灵活穿梭。
巴伦迫不及待地走上一个卖热饮的老妇人旁边，熟稔地要了一杯酒：“嘿，瑞安，来一杯？这玩意比看着带劲！”
陆清玄婉拒了，他怕自己受不了异世界酒的味道。
艾琳在稍远处一个卖编织物的摊位前，拿起一条用某种发光菌丝纤维编织的围巾，围巾在略显昏暗的市场中散发着暖白光芒。
“莎夏，很适合你呢。”她对着安静跟在队伍侧后方的莎夏说道，“天气变凉了，你还没有围巾吧？”
莎夏微微颔首，艾琳脸上立刻漾开笑意，当即买下了围巾。
直至暮色降临，峡谷上方的天空又呈现出幕布般的暗彩，奥卢森的灯光在岩壁上熠熠生辉。
小队步入一家酒馆。
推开厚重的气密门，暖流和喧嚣包裹了他们。酒馆里很热闹，人们讨论着今天的生意、抱怨着升降梯的拥堵，或者单纯享受着工作后的放松。
陆清玄注意到，队友对此似乎很熟悉，“以前也常这么聚吗？”他心中想道。
几人围坐一起，巴伦嚷嚷着点好了酒水和食物。艾琳已经帮莎夏系上了那条新买的发光围巾，柔和的光晕映得莎夏的脸部线条也柔和了几分。
巴伦熟络地将他沉重的手臂搭在陆清玄肩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杯冒着热气、泛着莹莹蓝光的“暖光酒”，仰头灌了一大口，满足地哈出一口带着奇异甜香的白气。
“瑞安，这酒，有力气！”
空气中的甜香终究是诱惑了陆清玄的食欲，出于好奇心，他要了一杯。
端起杯子，小心地抿了一口。
入口微甜，带着一种类似薄荷与未知浆果混合的清新气息，却丝毫没有酒精的辛辣。酒液滑过喉咙，一种奇异的温暖扩散开来，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
与此同时，一股极淡的、如同雨后泥土与青笞般的自然气息萦绕在鼻息间。
“原来‘有力气’指的是温暖呀……”陆清玄心中哭笑不得。
洛伊正拿着不知从何处买来的小瓶子，对着酒杯上的热气挥了挥，瓶内冒出微小的蓝光萤火虫，在瓶内飞速盘旋、凝聚。他随口道：“从能量转换效率来看，‘暖光酒’利用发光地衣的温和生物能……”
“停停停！”巴伦赶紧摆手，一脸“又开始念经”的无奈表情。
艾琳轻轻地笑着，莎夏目光柔和。
酒精的作用下，气氛更加松弛。旁边一桌工人的闲聊声断断续续传来。
“……听说蛇牙那帮人，最近把一个帮派在裂谷区的地盘全吞了……”
“啧，动作真快。现在中层的好几条晶石供应线，都得看他们脸色了……”
“小声点，喝酒喝酒。”
黑吃黑么？陆清玄心中微动。
奥卢森环境复杂，势力盘根错节，本该是异骸学派的秘密舞台，如今却蛰伏不出……
就算幻影真投靠官方，也不应如此才是……难道幻影比自己想象中的价值更高？
他摇了摇头，不再思考这些。
这时，莎夏忽然唤他，声音清凌凌的：“瑞安。”
陆清玄转头看她。
莎夏用指尖轻轻敲击自己面前的空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眼神里带些狡黠的探究：“如果，让你用一种武器来形容这杯‘暖光酒’，你会选什么？”
这个问题突兀而奇特。巴伦张着嘴，忘了刚才说到哪种烈酒的感受。艾琳眨了眨眼，好奇地看向陆清玄。
陆清玄简单思考：“软鞭？”
莎夏微微挑眉：“缠绕，控制，后劲绵长？这个角度有点意思。”
“武器？酒？”巴伦挠了挠他的板寸头，“要我说，酒还是烈性的好，象我喜欢的烈酒就是战锤！够劲！”
艾琳被逗笑了：“按你这么说，我的果酒岂不是成了绣花针？”
洛伊认真地添加了讨论：“从能量释放模式看……”
“停！洛伊，吃饭喝酒呢！”巴伦再次哀嚎，引得众人发笑。
众人东聊一句，西聊一句，享受着惬意的“带薪休假”时间。
凯尔始终安静地坐在一旁，端起酒杯，慢慢啜饮着，听着周围的嘈杂，目光平静。
窗外，零星的光点依旧在飘落，点缀着奥卢森不眠的夜晚。
“没想到在这种混乱的地方，夜生活也能这么丰富呢……”
陆清玄心中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