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的认知在逐渐成长。
尽管它己然明白,过去那种抬腿撒尿圈定地盘的方式,在两脚兽这里是行不通的。
然而。
他的骨子里。
依旧忘不掉那最纯粹的猫科法则。
打架输了的一方,要么灰溜溜离开自己的地盘,要么就乖乖认怂,成为新的小弟。
此时此刻,猫猫忽然意识到,李渊这不就是把他从前的地盘,拱手让给自己了吗?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两脚兽也遵循这个规矩!
猫猫瞬间扭过头来,目光灼灼的望向皇宫方向,暗金色的瞳孔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无限可能,他下意识的问道。
“秋花喵!”
“喵要是再把皱脸喵打一顿。”
“那他是不是就得把皇宫也让给”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呢?
他只不过是想要个更大的地盘罢了。
“哎哟我的爷!”
但还不等他说完,秋花便露出了魂飞魄散的模样,脸色更是刷的白了下来,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数了,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捂住了猫猫的嘴,声音都吓得变了调。
“慎言!慎言啊!”
“这话可说不得,万万说不得!”
她不知道圣人挨打后的反应如何。
她只知道,自家王爷要是再打一顿圣人,她们这些知情的,怕是一个也活不了。
皇家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啊!
猫猫被她这过激的反应弄得一愣,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他虽然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复杂,但也多少意识到,李渊不能随便打。
“知道了喵”
“喵不说就是啦”
他挣开秋花冰凉的手掌。
决定暂时按下这个诱人的念头。
【等铲屎官回来,喵再去问问她】
猫猫心里暗自盘算着,说不定,铲屎官有办法帮喵把那个亮闪闪的大地盘弄来呢!
眼见猫猫好奇的看向了属官行列,为首一名体态丰腴,好似富家翁般的官员立刻堆起满脸笑容,轻快出列,向猫猫躬身一揖。
“下官王世充,蒙王爷不弃,忝为王府长史,日后王爷府中一应文书簿册,日常庶务,皆由下官为您打理周全”
他话音方落。
身后一名燕颔虎须,面色沉毅的黑脸大汉便踏步上前,抱拳行礼间自有一番豪气。
“末将窦建德,忝任王府司马!”
“王爷日后若有征战操演,兵戈戎机之事,但凭驱使,末将万死不辞!”
紧接着,一名身形魁梧健硕,眉宇间英气逼人的将领稳步出班,他眸光冷峻,拱手揖礼的动作干净利落,透着一股军伍干练。
“末将单雄信。”
“受命担任镇岳王府右护军。
“府内亲兵护卫之调度,日常训导之责,皆由末将与左护军薛将军共同执掌。”
随后,一名身形清瘦,面容儒雅的青衫文士缓步出列,言行间自带一股书卷贵气,他对着猫猫从容长揖,语气柔和道。
“下官陈叔达,蒙圣人恩典,忝任王府记室参军,日后府中章表文书、典籍图册,皆由在下为王爷整理编录,秉笔代言”
“喵呃”
猫猫满脸茫然的眨了眨眼。
很显然。
这些人叽里咕噜的一大通。
他有点没听懂这些话里的意思。
好在这时,秋花俯身上前,在猫猫耳畔柔声提醒道。“王爷,往后他们就是您的下属,就和薛将军一样”
一般猫猫不在的时候,薛仁杲便会跟在蓁儿左右,承当护卫之责,所以并不在这。
“哦!”(o?o)
猫猫瞬间面露恍然。
紧接着,他便露出了兴奋之色。
心中亦是暗自窃喜,觉得自己终于回到了过去,变回拥有众多“小弟”的喵大王了。
他雀跃的在原地转了个圈,玄色的尾巴高高翘起,而后拉住秋花衣袖,连声催促。
“秋花喵!秋花喵!”
“快去准备!喵要设宴!”
猫猫扬起小脸,颇为得意的宣布。
“喵要好好款待这些新收的小弟!”
说实话,看着李渊动不动就能在宫里大摆筵席,请小弟吃饭,受小弟们吹捧,他可是羡慕很久了!
如今自己开了府。
也有了这么一大帮子小弟,如此威风八面的事情,猫猫当然要立刻体验一番!
见猫猫这般开心模样。
秋花眼底顿时溢满宠溺,她笑着应道。
“好好好,奴婢这就去吩咐膳房准备。王爷想在哪里设宴?正殿可好?”
“就在正殿!”
“在最大的地方设宴喵!”猫猫小手一挥,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架势。“把好吃的都端上来!特别是鱼!喵要很多很多鱼!”
“臣等,谢王爷赐宴”
王世充等人齐齐躬身谢礼,但就在这俯首间,众人却难以抑制的流露出几分复杂。
遥想昔日,他们不是割据一方的枭雄,便是统帅万军的将帅,如今却要向一个稚龄孩童俯首称臣,这声谢恩里,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自嘲,连他们自己都分辨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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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夜幕降临。
镇岳王府的正殿内灯火通明。
猫猫端坐在上首矮案,努力绷着小脸,试图模仿出李渊宴请群臣时的威严模样。
然而,他身后的尾巴,却早己出卖了他的心情,此时正不受控制的摇出了波浪纹,透着满满的兴奋与期待。
随着侍女们鱼贯而入。
道道珍馐摆满了众人的食案。
清蒸鲈鱼的鲜香在殿中弥漫,肉糜丸子色泽诱人,炖得软烂的羔羊肉用银匕轻轻一划便脱骨分离,时令果蔬与奶浆更添丰盛。
王世充,窦建德,单雄信,陈叔达等一众属官依序跪坐于下方席案,并没有急着动筷,而是下意识看向主位,等着猫猫发言。
然而
猫猫早己吃了起来,完全没有招呼他们的心思,灵动的眸子里只有对鱼肉的执着。
看着这堪称荒唐的一幕。
众人皆面露愕然,心中更是离谱。
不是,这就吃了?你就不说点什么吗!
王世充肥圆的脸颊微微抽动,想起自己当年在洛阳称帝时,宴饮群臣是何等煊赫。
窦建德无意识的摩挲着酒盏,仿佛还能感受到昔日与文武群臣痛饮的豪迈。
单雄信则难得的大笑了起来。
陈叔达也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无论李唐皇室将这位“镇岳王”传得如何玄奇,但至少在他们眼中,这不过是个心思单纯,连筷子都用不利索的稚子罢了
难以言喻的苦涩在殿中无声蔓延。
李渊将他们这些破落枭雄,败军之将安置于此的用意,在座之人谁不是心知肚明?
杀之恐失人心,放之又恐成患。
唯有将他们圈禁在这王府里,陪着这位心思单纯的“祥瑞”玩闹,在这锦绣牢笼中虚度光阴,才是最能令大唐皇帝安枕的上策。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