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看着李牧歌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直犯嘀咕。
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
刚才还一副深沉如海的样子，现在却突然要去什么黑水集，连云梦城都不去了。
“李兄，你这是…”
“别问了。”
李牧歌收起那枚黑色木羽，转身朝舱门走去。
“云梦城那边，恐怕已经成了魔道的陷阱。我们要是真按原计划过去，正好撞到人家刀口上。”
赵元辰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岛主的意思是，凌血薇他们故意拦截我们，实际上是想把我们引到云梦城去？”
“八九不离十。”
李牧歌头也不回地说着，手已经按在了舱门的机括上。
“黑煞教这些年越来越狡猾，单纯的硬碰硬已经不是他们的风格了。这次拦截看似凶险，实则处处留手，摆明了是在演戏。”
楚风啧啧称奇。
“我说呢，那个凌血薇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原来是另有图谋。不过李兄，你是怎么知道黑水集的？”
李牧歌停下脚步，掌心那枚木羽的触感还在。
“有人给我指了条明路。”
话音刚落，舱门轰然开启。
高空中的罡风瞬间灌入，吹得几人衣袍猎猎作响。
李牧歌纵身一跃，身形在空中稍作调整，便朝着下方那片荒凉的土地疾速坠去。
赵元辰咬咬牙，也跟着跳了下去。
剩下楚风站在舱门边，望着越来越小的两个身影，苦笑着摇摇头。
“这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疯。”
不过抱怨归抱怨，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
黑水集坐落在一条弯曲河道的交汇处，说是集市，实际上就是十几间破旧的木屋，外加一个摇摇欲坠的码头。
整个地方死气沉沉，连个人影都没有。
李牧歌落地后，第一时间扫视四周。
灵气稀薄得几乎感知不到，地面上到处都是风化的岩石碎片，偶尔有几株枯草在秋风中摇摆。
这种地方，确实不象是什么重要据点。
“师兄，我们真的要在这里找线索吗？”
赵元辰有些怀疑。
“这地方连只野狗都没有，黑煞教的人能藏在哪？”
李牧歌没有回答，而是走向那个简陋的码头。
木质的践道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就在这时，河水中突然冒出几个气泡。
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者从水中钻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却一点也不狼狈。
“哟，有客人来了。”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三位道友远道而来，是要过河还是要歇脚？”
楚风警剔地握住了剑柄。
这老头从水里钻出来，身上却没有半点水渍，分明是个修士。
而且修为不低。
李牧歌却神色如常，甚至还朝老者点了点头。
“我们要去对岸。”
“成，成。”
老者搓着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不过这渡河费嘛…”
“多少？”
“也不多，就十颗上品灵石。”
楚风差点跳起来。
十颗上品灵石？这老头怎么不去抢！
就这破地方，别说上品灵石，连下品灵石都不值。
赵元辰也皱起了眉头，正要开口讨价还价，却被李牧歌抬手制止了。
“十颗就十颗。”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十颗晶莹剔透的上品灵石，直接扔给了老者。
老者接过灵石，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哈哈大笑。
“爽快！爽快！道友果然是明白人。”
他收起灵石，朝河边招了招手。
水面上立刻浮现出一艘看起来同样破旧的小船。
“请上船，请上船。”
三人依次登船，老者撑起竹篙，小船缓缓驶向对岸。
船行到河心时，老者突然开口。
“道友可是要去找黑煞教的人？”
楚风和赵元辰同时一惊，李牧歌却依然平静。
“你怎么知道？”
“嘿嘿，这黑水集虽然偏僻，但来往的人我都认得。”
老者一边撑篙一边说。
“昨天夜里，有一队黑衣人路过这里，个个煞气冲天，一看就不是善茬。他们在对岸的破庙里歇了一夜，天还没亮就走了。”
“往哪个方向走的？”
“东北方向，青州城那边。”
李牧歌眉头微皱。
青州城？那里距离青莲岛的运输路线确实不远。
看来黑煞教这次的行动，范围比想象中要大。
小船很快靠岸，三人刚要下船，老者却又拦住了他们。
“道友且慢。”
“还有什么事？”
“那破庙里，恐怕还留着点东西。不过…”
老者搓着手指，意思很明显。
楚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老头也太贪了吧？
李牧歌却再次痛快地掏出了五颗中品灵石。
“带路。”
破庙就在河岸不远处，确实破得不能再破了。
房顶塌了一半，墙壁上满是裂痕，门框歪歪斜斜地挂着。
老者推开破门，指了指里面。
“就在那个角落里，我昨天路过的时候瞄了一眼。”
李牧歌走进庙内，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些痕迹。
地面上有明显的篝火痕迹，还有几个脚印。
最重要的是，墙角处插着一支黑色的小旗。
旗面上绣着一个血红色的骷髅头，下面还有几行小字。
李牧歌仔细辨认，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云梦城，午时三刻。”
赵元辰瞪大了眼睛。
“岛主，这是…”
“黑煞教的行动暗号。”
李牧歌将小旗收起，转身就往外走。
“他们的目标果然是云梦城。而且时间就在今天午时。”
楚风看了看天色，心里一沉。
现在已经是巳时末了，距离午时三刻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
从这里赶到云梦城，就算是御剑飞行，也需要至少一个半时辰。
时间太紧了。
灵舟绕经黑水集，历经一番谨慎周折，终于有惊无险地将物资送达宗门与魔道交锋的前线据点。
当赵元辰办理交割时，一则骇人的消息如同炸雷般在前线传开——
云梦城已然失守！
魔道势力暗中布局已久，于数日前突然发难，里应外合，倾刻间将这座重镇化为魔窟。
此前按计划前往云梦城的几批修士，大多下落不明，疑似尽数遭劫！
消息传来，灵舟上的所有铁剑门弟子顿时面色煞白，冷汗涔涔，一股劫后馀生的巨大后怕感攥紧了每个人的心脏。
楚风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看向一旁神色依旧平静的李牧歌，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李…李兄！你竟早就算到了？！若不是你果断改道，我们此刻怕是……”
赵元辰更是后怕不已，朝着李牧歌深深一揖，语气充满了由衷的敬佩与庆幸：
“岛主高瞻远瞩，洞悉魔奸阴谋，救我等于必死之局！元辰……心服口服！”
众弟子闻言，纷纷望向李牧歌，目光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激与信服。
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李牧歌那看似突兀的改道命令，蕴含着何等惊人的智慧与决断力。
而远在青莲岛，正忙于协调资源、并为云梦城之行打点各方关系的苏芸，尚不知晓，她精心准备的诸多安排虽未派上用场，却因此避过了一场滔天大祸。
李牧歌接受着众人的目光，并未多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