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骂骂咧咧地放下猪蹄,扭头对旁边的赵刚说。
“老赵!这事你得帮我!”
“下次!下次这丫头再有什么军功奖励,什么大洋,全都给老子截下来!
一分钱都不准到她手上!”
赵刚看着这对活宝父女,无奈地笑了笑,点点头。
“行,老李,我同意。这钱啊,是得有个规划。”
“喂!”
李初禾一听,急了,嘴里的饭都忘了咽。
“你们俩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小孩!”
“那我的钱呢!我以后想买点东西怎么办!”
李云龙眼睛一瞪。
“买东西?你要买什么正经玩意儿,跟老子说!老子给你批!”
“再说了,老子管你吃管你穿,你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花销!”
“我”
李初禾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气鼓鼓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她心里哼了一声。
不给就不给,当谁稀罕呢。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虽然明面上钱没了。
但她自己的小空间里,可还藏着一千多块大洋的私房钱呢。
足够她潇洒好一阵子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那点郁闷顿时烟消云散,连屁股上的疼都感觉不到了。
她夹起一块最大的酱猪蹄,狠狠咬了一口,满嘴流油。
哼,跟本小姐斗,你们还嫩了点!
夜色,降临了。
独立团的营地,渐渐从白天的喧嚣中安静下来。
只剩下巡逻战士们轻微的脚步声,和远处山林里传来的几声虫鸣。
李云龙的房间里,一盏昏黄的油灯豆子,在桌上静静燃烧。
王喜奎提着一桶热水进来,热气腾腾。
“团长,水打来了。”
“放那吧。”李云龙头也不抬,正擦拭着他的宝贝驳壳枪。
李初禾盘腿坐在土炕上,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淘来的旧书,看得津津有味。
李云龙擦完枪,抬头瞥了她一眼,下午的气还没完全消呢。
“还看?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赶紧的,洗脸洗脚,睡觉!”
李初禾撅了撅嘴,慢吞吞地从炕上挪下来,走到木盆边,小声嘀咕。
“凶什么凶嘛”
她伸出手指试了试水温,又立马缩了回来。
“哎呀,好烫!”
李云龙斜了她一眼,看不下去了。
“笨手笨脚的!”
他走过去,往盆里兑了些凉水,用手试了试。
觉得温度正好了,才没好气地把毛巾丢进水里。
“自己洗脸会不会?”
“会”
李初禾胡乱抹了两把脸,就算完事了。
李云龙看着她那敷衍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干脆自己上手,抓过湿毛巾,在她那张小花猫脸上用力搓了起来。
“哎呀!爹!你轻点!要把我脸皮搓掉了!”
“搓掉一层才好!省得你到处给我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嘴上骂着,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
洗完脸,李云龙指了指水盆。
“脚!洗了再上炕!”
李初禾乖乖地坐在炕沿上,脱了鞋袜,把一双白嫩的小脚丫伸了出去。
李云龙本想让她自己洗,可看着她那磨磨蹭蹭的样子,心里的火又拱了上来。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蹲下身,把她的小脚丫放进了水盆里。
“他娘的!”
李云龙一边给她洗,一边骂骂咧咧。
“老子这辈子,就年轻那会儿给师长打过一回洗脚水!”
“你这待遇,在咱八路军里,绝对是独一份!说出去都吓死人!”
温热的水包裹着脚丫,舒服极了。
李初禾忍不住晃了晃脚,水花溅到了李云龙的裤腿上。
“嘿嘿,给爹也洗洗!”
“嘿你个小兔崽子!”李云龙一把抓住她的脚踝,眼睛一瞪。
“再给老子乱动,信不信我拿绳子给你捆起来!”
李初禾吐了吐舌头,不敢再闹了,乖乖地让他洗。
她看着李云龙宽厚的背影,看着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
正笨拙又仔细地搓着自己的小脚。
她心里忽然有点酸酸的。
“爹。”
“干嘛?”李云龙闷声回应。
“等以后你老了,走不动道了,我也天天给你洗脚。”
李云龙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手上搓洗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含糊地“嗯”了一下,然后猛地站起身。
“行了!洗完了!赶紧睡觉!”
他把洗脚水端到门口,正要泼出去。
“别倒!”
李初禾光着脚丫跳下地,一把抢过木盆。
“你干啥玩意儿?”李云龙莫名其妙。
“我给你洗!”李初禾把木盆重新放回原位,仰着小脸,说得理首气壮。
李云龙愣住了,随即摆手。
“胡闹!老子的脚又糙又臭,跟老牛蹄子似的,用你个小丫头片子洗?”
“快去睡觉!别在这碍事!”
“闺女哪有嫌弃爹脚臭的!”李初禾的犟劲也上来了。
她把李云龙往炕沿上推。
“你快坐下!”
“再说了,我现在不学着伺候你,以后等你真老了,我也不会啊。”
“到时候指望不上我,你可别一个人偷偷哭鼻子。”
李云龙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还没他腿高的小丫头,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软又麻。
他这个闺女,真是个小冤家。
能把他气得原地爆炸,也能一句话就让他缴械投降。
“行行!”
李云龙长长吐出一口气,在炕沿上坐下,脱掉了自己的鞋袜。
“老子今天就当回地主老财!也尝尝被人伺候的滋味!”
李初禾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脚,放进水里。
他的脚很大,很粗糙,脚底板上全是厚厚的茧子和裂口。
那是常年行军打仗留下的印记。
她用小小的手,一点一点,认真地清洗着。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轻轻的水声。
油灯的光,将父女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洗完脚,两人准备睡觉。
这边的条件简陋,没有多余的房间,父女俩只能睡在一个炕上。
李云龙把那张摇摇晃晃的小木桌摆在炕中间。
“这是楚河汉界,谁都不准过线啊!”他严肃地宣布。
“知道了,小气鬼。”李初禾早就钻进了被窝,只露个小脑袋在外面。
李云龙吹熄了油灯。
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爹。”黑暗中,李初禾的声音传来。
“嗯?”李云龙闭着眼睛,懒懒地应着。
“你说,咱下次打仗,还能缴获那么多钱吗?”
李云龙的眼皮跳了跳。
“睡觉!”
过了一会儿。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