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息之间,所有烽火台表面的符文都被这银灰色的道纹彻底复盖取代!
轰!!!
当最后一座烽火台的符文被彻底点亮时,一声低沉到仿佛源自神洲修仙界大地深处,又似来自九霄云外的嗡鸣,响彻了整个拒魔关山脉!
以所有烽火台为节点,一道肉眼无法看见,却真实存在,复盖了拒魔关主体亿万里防线的庞大灵炁脉络,瞬间成型!
无数道银灰色的空间道纹在虚空之中交织、勾连,构成了一张复盖天穹与地脉的立体巨网!
古老的烽燧之力被彻底唤醒、扭曲、重构!那原本用于示警、传递信息、甚至能引动部分地脉之力轰击魔潮的力量…
此刻,被强行糅合、升华,转化为一种冰冷、肃杀、带着绝对空间禁锢与切割意志的恐怖威能大阵!
镇魔烽燧大阵,成!
大阵形成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潮汐悄然弥漫,关墙之上,所有修士都感到心头莫名一沉,仿佛肩头压上了一座无形的大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灵炁似乎变得粘稠,空间结构变得更加稳固,甚至隐隐带着一种排斥异己的锋芒!
与此同时,远在拒魔关以南,亿万里之遥的南赡神洲内核腹地,七大魔渊,如同七颗镶崁在大地上的巨大、流脓的伤疤,终年喷吐着污秽的魔气,滋养着无数凶残暴戾的魔族。这里是魔族的圣地,是魔道力量的源泉。
第七魔渊,“蚀骨渊”深处。
散发着血肉腐烂气息的魔气之海中,无数扭曲的魔影在其中沉浮、嘶嚎。
万丈渊底,一座由亿万骸骨与蠕动的血肉堆积而成的巨大王座之上,一尊身形庞大、覆盖着暗金色骨甲、生有六条布满倒刺臂膀的古老存在,正闭目沉眠。
他的气息如同深渊本身,古老、腐朽、却蕴含着压抑的力量,他是“蚀骨渊主”,七大渊主之一,沉睡已近万载。
就在镇魔烽燧大阵彻底成型的刹那,那独特的空间禁锢与切割意志跨越无尽空间隐隐传递至此的瞬间…
蚀骨渊主那紧闭着的,如同镶崁着两颗腐烂黑曜石的巨大魔瞳,毫无征兆地骤然睁开!
“吼!!!”一声充满了无尽暴戾、惊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怖咆哮,猛地从渊底炸开!
粘稠的魔气之海瞬间沸腾!无数弱小的魔物在这咆哮中直接爆碎成污血!
“烽燧…镇魔…空间…谁?!是谁在篡改人族的‘龟壳’?!”沙哑、扭曲、如同亿万骨骼摩擦的声音,带着焚尽万物的怒火,在魔渊中回荡!
那魔瞳死死望向北方拒魔关的方向,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看到了那张刚刚成型的银灰色巨型灵网!
几乎在同一时间!
第三魔渊“秽瞳渊”底部,一颗悬浮在污秽血池之上,直径超过千丈、布满亿万颗不断开合转动的惨绿色眼球的巨大肉瘤,所有的眼球猛地转向北方,瞳孔收缩如针!
第五魔渊“噬魂渊”深处,回荡的亿万怨魂哀嚎声戛然而止,化作一片死寂的恐惧……
七大魔渊,如同七头被同时惊扰的万载凶兽,在沉寂万载之后,于同一刻,发出了不安而暴怒的低吼!
污秽的魔气冲天而起,在南赡神洲修仙界上空形成七道贯通天地的恐怖魔柱!无数强大的魔将、魔兵从沉睡中被惊醒,茫然又惊恐地望向魔渊内核!
拒魔关以北,一座孤峰之巅。
金九曜淡银色的身影无声浮现,他的目光漠然扫过脚下那刚刚被银灰色道纹复盖,气息已然大变的亿万里雄关,又投向南方那魔气冲霄,隐隐传来恐怖悸动的天际。
银灰色的瞳孔深处,冰冷运转的道纹微微闪铄了一下,一个毫无波澜的意念在他真灵深处流淌:“种子…网…静待…风起。”
他的身影,如同融入夕阳光辉中的最后一抹红色,缓缓消散,只留下拒魔关内,那十六位识海深处烙印着“待命”的天才修士,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感受着大阵加身带来的隐晦联系与沉重枷锁…
以及,南赡神洲修仙界深处,那七双穿透魔云,死死盯着北方、充满了暴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的魔瞳。
无形的风暴,已在无声中蕴酿……
东极海以东,碧波浩渺,烟涛接天;稷下学宫以西,文华冲霄,浩然之气如长虹贯日,朗朗书声仿佛能穿透云层,阐述着神通妙法;东临山脉以北,群峰如怒,蜿蜒如龙脊,散发着古老蛮荒的磅礴气息。
在这三方势力无形的气机交汇之处,是一片被统称为十万大山的浩瀚地域。
这里没有统一的秩序,有的只是无尽的原始丛林,遮天蔽日的古木纠缠着粗壮如龙的藤蔓,毒瘴沼泽如同大地溃烂的伤口,深不见底的幽谷中回荡着不知名凶兽的嘶吼。
这里是妖兽的乐土,更是无数亡命徒、邪修、探险者用生命探寻机缘的混乱之地。
一道淡银色的身影,如同漂浮在现实与虚无夹缝中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十万大山上空极高的云层之上;下方,是翻滚如墨绿海洋般的无尽林莽。
金九曜的目光漠然扫过这片充满原始野性与混乱的地域,对于其中可能蕴藏的所谓“机缘”或“凶险”,他的银灰色眼眸中掀不起丝毫波澜。
他只是在此地短暂停留,此处乃是前往更北方那位于战国域与北极江交汇的绝天深渊,最便捷的路径。
他的身影即将再次淡化,融入虚空,继续他的行程。
然而,就在空间道韵即将显现,将他传送离开的刹那,他那如同两轮冰冷银月般的瞳孔,极其细微地凝滞了一瞬。
并非感知到了强大的灵炁波动,也不是发现了惊天动地的异宝光华,而是一种极其隐晦、极其特殊,仿佛从亿万驳杂混乱的道韵灵炁中,悄然析出的一缕不协调的“滞涩”。
这缕波动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寻常渡劫修士即便神识扫过此地千百遍,也只会将其视为十万大山混乱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杂音。
但它落在金九曜的感知中,却如同一滴纯净的灵髓滴落在浑浊的泥潭里,瞬间引起了他存在本能的注意。
没有刻意探查,没有神念扫过,金九曜只是下意识地抬起垂在身侧的淡银色指尖,对着下方那莽莽林海深处某个大致的方向,极其随意地凌空轻轻一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