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聋老太稍微喘了口气，语气更加沉重，带着一种定规矩的意味：
“虽然咱们院儿里头，没有白纸黑字写着哪条哪款，可这‘互帮互助’，‘大院一家人’的老规矩、好风气，那就得遵守！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理儿！你要是不遵守……”
她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死死盯着王卫国：“你就是坏了规矩！坏了咱们院儿团结的根基！”
以聋老太在院里的身份、资历和话语权，再加之她说出的这番占据道德制高点、扣着“传统”和“团结”大帽子的话，其中的分量有多重，可想而知！
她话音刚落，刚才还被王卫国怼得哑口无言的易中海和刘海中，立刻象是找到了主心骨和理论依据，忙不迭地点头附和，腰杆瞬间又挺直了几分。
“是啊！老太太，您说的太对了！句句在理啊！”
易中海赶紧接话，一脸沉痛，“我们刚才苦口婆心说了半天，也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理儿！可这孩子……唉，他就是听不进去啊！您看看，这可不是就要坏了咱们院儿多年的好规矩了么！”
有聋老太太亲自出面撑腰、定调子，易中海和刘海中连忙跟着补充，你一言我一语，仿佛一下子又重新夺回了话语权和道德制高点，似乎是想把刚才丢掉的颜面，趁机找补回来。
旁边的傻柱，还有一些在四合院里长大的年轻小辈们，听着聋老太这番话，也不由得微微点头。
他们从小就是在这种“大院一体”、“互帮互助”的氛围里长大的，耳濡目染。
别说聋老太亲自发话了，就是平时一大爷易中海不断灌输的那些观念，也早已让他们形成了思维定式。此刻由院里地位最高的“老祖宗”再次强调，他们自然觉得是天经地义。
一些原本对王卫国抱有同情、或者持观望态度的小年轻，这会儿再看向王卫国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
他们觉得，聋老太说的没错，这王卫国估摸着就是刚升了个三级工，尾巴翘到天上去了，飘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连老祖宗定的规矩都敢不放在眼里。
至于傻柱，那更不用说了，他本来就是易中海的铁杆拥护者，此刻见老太太都站出来发话了，脸上那得意和神气的劲儿立马就窜了上来，好象得了尚方宝剑一样，冲着王卫国就叫嚷起来：
“王卫国！你耳朵聋了？听见老太太说的话没有？在咱们院儿里，你就是个人嫌狗不待见的东西！还不赶紧老老实实照老太太说的办，把钱捐了！”
许大茂缩在人群里头，眯缝着眼睛瞧着这阵仗，心里头却是另一番盘算。
他跟院里那些被从小忽悠到大的愣头青可不一样。
许大茂这人，打小就鬼精鬼精的，肚子里弯弯绕多着呢，要不然后来也不可能在院里混上个管事大爷的位置。
只不过现在他还年轻，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在院里没啥话语权，所以不敢太放肆，平时也就夹着尾巴做人。
可对于一大爷、聋老太太他们整天挂在嘴边的那套“大院规矩”、“互帮互助”，许大茂心里其实是嗤之以鼻的，压根就不信那一套。
他现在更好奇的是王卫国这小子——确实够刚，可眼下连聋老太这尊大佛都亲自出面镇场子了，这下总该服个软、认个怂了吧？
毕竟，他许大茂自己，别说聋老太了，就是在易中海那一关，很多时候都不得不暂时低头。
王卫国要是现在服软，在许大茂看来，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王卫国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快要扭转的局面，被聋老太轻描淡写地一出面，三言两语就又给扳了回去，目光不由得沉沉地落在了这位“老祖宗”身上。
院里的老祖宗？
听说过去给队伍上编过草鞋、帮过忙？
家里还出过为国牺牲的英雄？
这些名头在这个特别看重出身的年代，听着确实一个比一个唬人，象一座座大山压在头顶。
若这些事迹都是铁板钉钉、千真万确的，那王卫国自然不会傻到去硬碰硬，那纯属找死。
可是——
他心里冷冷一笑，这些光鲜亮丽的名头，有哪一样是经过证实、能拿出真凭实据的？
给队伍编过草鞋？年深日久，这事恐怕很难查证了。
可家里有直系亲属是英雄烈士，这总能证明吧？
要是真的，组织上高低不得给发个光荣烈属的牌匾？街道上能没有记录？怎么啥象样的凭证都看不见呢？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个“五保户”身份。
可在王卫国看来，这身份是国家对困难群众的保障和关怀，是让你安稳度过晚年的，绝不是让你拿来当作横行大院、压制别人的资本和护身符！
眼看那傻柱还在那扯着脖子，脸红脖子粗地叫嚣，唾沫星子乱飞，王卫国不耐烦地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直接怼了回去：
“你丫快闭上你的狗嘴吧！这儿轮得到你嚷嚷？”
这话音一落，不止是傻柱，连带着满院的街坊邻居，易中海、刘海中，甚至被一大妈搀着的聋老太太本人，都齐齐愣了一下神。
大家惊愕的倒不是他骂傻柱这件事本身，而是——聋老太都亲自出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王卫国居然还敢这么嚣张？还敢用这种口气说话？
他张口就把代表着聋老太意思的傻柱给骂了回去，这意味着什么？
这分明是连“老祖宗”的面子都不打算卖了！一点转寰的馀地都不给了！
如果说之前王卫国硬刚两位管事大爷，还有人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心存同情的话，那么现在，眼见他居然有要和聋老太正面对抗的意思，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王卫国绝对是疯了！彻底昏了头了！
在这四合院里，管事大爷的话，或许有时候还能商量商量，讨价还价。
可聋老太，那就是说一不二、不容置疑的“定海神针”！是院里最高权威的像征！
就连贾张氏那种蛮横泼辣、滚刀肉一样的货色，在聋老太面前，那也是大气不敢出，屁都不敢放一个，乖得象只鹌鹑。
这王家小子……今天这是要一条道走到黑，豁出去跟全院儿的“老规矩”和最高权威，死磕到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