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官大人是个好老板。
和我以前见过的许多只会给员工牛马画饼的老板不同,审判官大人没有给我画饼,相反,她真给我下了血本。
那晚,我享受了来到这个鬼地方之后最奢侈的一件事——一个安稳的觉。
从星际轨道上灰溜溜地折返后,审判官大人把我带回了瓦尔蒙达要塞。在简短地交代了去东尼加顿平乱的任务后,她似乎是终于注意到了我那几乎要原地入定的疲惫状态,难得发了善心,让一个侍从把我带去休息。
我被安排在一间新的房间里。虽然装修风格依旧是那种能逼死简约设计师的黑暗哥特风,比起招待所套房还是更象牢房一点,但好歹有了一扇能看到要塞内部人造天光的小窗,一张铺着柔软褥子的真·床铺,甚至还有一个带淋浴器的独立卫生间。
在经历了星际飞行失败的大起大落、直面审判官的强大气场、以及对即将重返那座血腥混乱的城市的深深忧虑之后,我的精神和肉体都已逼近极限。几乎是头一沾到枕头,我就沉入了无梦的深眠。
没必要羡慕年轻人,你们睡不着只是因为不够累。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房顶上的扩音器中传来的,审判官大人那让人一听一激灵的声音给叫醒的——再看看扩音器旁边的摄象头,嗯,真是高效而人性化的设计。还没等我吐完槽,一个半人半机器的仆役便直接开门而入,开始对我上下其手……
……梳洗完毕,又在房间里用过简单的早餐(还是之前那种灰色的合成食物,我感觉我的味蕾已经在绝望中自尽了),我被带到了一个宽敞的、象是武器库或者机修车间的地方。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让我毕生难忘的玩意儿。
那是一具象牙白色的、充满了华丽而繁复纹路的钢铁巨人,静静地立在一个金属支架上。它比我见过的任何的甲胄都要来得庞大、厚重,充满了力量感和一种哥特式的、病态的美学。
这不就是……审判官大人那套天神下凡一般的盔甲吗?
“你的安全是首要问题。”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审判官大人,用她那清冷而毫无波澜的语气陈述着事实,“穿上它。据目前传回的情报,东尼加顿的暴徒手里有重型武器,一般的防弹装备无法保证你的绝对安全。这套动力甲,是我个人财产,也是目前这颗星球上我能调用的最好的个人防护装备。”
我彻底懵了。
“大人……这、这不合适吧?”我结结巴巴地说道,“这玩意儿一看就是高精尖的宝贝,我一普通人,别说用了,别给您弄坏了就不错了……”
“我的命令,不是在和你商量。”
在一番几乎要把自己折成两半的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哈腰后,我怀着一种混杂着被巨额遗产砸中的狂喜与即将亵读神器的徨恐,恍惚地接受了这份“恩赐”——考虑到那个黑暗城市里呼啸的子弹和自己胸口那个还没好利索的枪伤,我真的完全没想到,她竟会把这么一件贵重到难以想象、强大到可以单兵踏平战场的、甚至仿佛她第二层皮肤般……极端私人的财产,就这样云淡风轻地直接塞给我这个入职不过两天、连要塞的出入口在哪都还没记全的新人员工。
然后,我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都耗在了“理论学习”上。
“……审判庭‘苍白圣骸’终末型 ark iii”动力装甲,其内核是微型化的等离子聚变反应炉,能源可支持三百个标准时的高强度作战……”一个穿着深红色兜帽长袍、戴着蒸汽朋克风面具,浑身都是机械义肢,看起来象个喇嘛的技术人员——审判官大人称呼他为“泽布伦修士”——用他那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说道。他就跟大学里最古板最无趣的教授一样,调出了一大堆我看得头晕眼花的全息结构图,用他那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开始给我填鸭式地灌输关于这套动力甲的“基础知识”:“……其结构层由精金与陶钢复合材料打造,结构强度优越……装甲表面涂层由圣徒的骨灰烧结而成,能有效抵御邪恶力量的攻击……作业系统采用全动态力回馈神经感应界面……盔甲的机魂会与驾驶者的神经信号同步,将你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复现……”
“等会儿!”我忍不住举手打断了他,“修士先生,您刚才说……‘机魂’?机器的灵魂?”
“肯定语。”泽布伦面具下的镜片闪铄了一下,“万机之神赐予所有神圣造物以灵魂,动力甲的机魂是其运行逻辑与战斗本能的具现化体现。与机魂的良好沟通,是发挥其全部威能的关键。”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这不就是给电脑系统加了个宗教设置吗?照他这说法,我家那台用了八年、经历了无数次崩溃与重装,开机要一分半的老爷机,里面的机魂估计已经是个怨灵了。
“那……这玩意儿要是死机了,是该重启呢?还是该请您过来给它做个法事?”我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修士大人沉默了,似乎他那由齿轮和真空管组成的大脑无法处理我这个“亵读”的问题。最后,他选择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他那枯燥的讲解。
整个上午,我就在“飞行员培训的第一堂课会不会是这个样子”和“蓝翔他们开不开理论课的”之类的胡思乱想中度过。
下午,噩梦般的实操训练开始了。
怎么说呢?
有人会开挖掘机吗?呃,我是说同时操作四台挖掘机,有没有什么窍门?在线等,急!
以上就是我第一次站在那个颤颤巍巍的大铁冰箱里时的感想。
那么,让我来给你详细描述一下这个使用体验啊,首先,想要穿上这套动力甲,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这压根就不是“穿”衣服那么简单,整个过程更象是把自己组装进一台精密的机器里。
我被要求脱掉所有衣服,换上了一套黑色的、如同紧身潜水服般的连体衣。衣服的内侧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金属触点和线路,冰凉的触感贴在皮肤上,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们管这个叫“环境交互层”。
“等等,”我刚穿上就感觉不对劲了,“这衣服……是不是有点……不合身?”
我比划了一下。这套紧身衣,在我胸口和屁股的位置,明显预留了过大的空间,布料松松垮垮,活动起来感觉空荡荡的。但与此同时,我的肩膀、腰,尤其是两腿之间那个不可描述的部位,又被勒得死紧,感觉血液循环都快不畅了。
结果那个机器喇嘛用他那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回答道:“此乃审判官阁下的个人身体尺寸,本地区无相关生产设施,不可能再为你专门提供一套符合你体型的环境交互层。。”
我还能说什么?我总不能跟老板抱怨说你的贴身衣物穿起来硌得我蛋疼吧?只能默默忍了。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这套紧身衣的里面说不定还残留着她的汗呢……
总之,穿好这层“女款太空服”后,我被带到了那具动力甲的支架前。随着泽布伦修士的一通操作,动力甲的背部“咔嚓”一声,像甲壳虫的翅膀一样裂开,露出了里面复杂的机械结构和管线。
“请进入结构层。”泽布伦修士用他的一只机械臂指了指那个刚好能容纳一个人的空腔。
我深吸一口气,象一个即将被发射到太空的猴子,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我感觉自己站进了一个迷你版的挖掘机驾驶舱,还是只能站着开的那种。我的四肢被固定在映射的机械骨架上,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内壁。
紧接着,是最后的“装甲层”。
“哐当!”“哐当!”
一块块沉重的象牙白色装甲板,在机械臂的辅助下,被依次安装、扣紧、锁死。最后,头盔从上方缓缓降下,伴随着一声“嘶”的液压声,与颈部装甲完全闭合。
“轰”的一声,我的世界彻底变了。
眼前出现了一个闪铄着各种数据流和图标的幽绿色界面。外界的声音被完全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沉的、仿佛巨兽心跳般的引擎嗡鸣。我感觉自己不再是我,而是变成了一个两米多将近三迈克尔的钢铁巨人,以一种超然的角度俯瞰着眼前的矮小凡人们。
这种感觉……酷毙了!
“好了,现在尝试活动一下。”审判官大人的声音通过内置通信器传来,清淅得就象在我耳边说话,“它的作业系统采用全动态力回馈,理论上,你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精准复现。先试试走路。”
我信心满满,抬起了我的右脚。
“轰隆!!!”
一声巨响,我感觉整个房间都震了一下。我低头一看——也不能算低头,我是通过调整视角观察——发现我的右脚,不,是动力甲的右脚,直接在地板上跺出了一个半尺深的坑,坚硬的合金地板象是石膏板一样碎裂开来。
我有点懵,我发誓,我用的力气,就跟平时上台阶差不多。
降低神经冲动强度?说得倒轻巧,这玩意儿怎么调?用意念吗?
我试着放松,用一种“蜻蜓点水”般的感觉,小心翼翼地抬起左脚,然后……向前迈出。
“咚!”
这一次力道是小了点,没把地板踩穿,但我整个人,哦不,整台机甲,象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一样,直挺挺地就往前栽了过去。
“平衡失控!陀螺仪紧急介入!”
头盔里警报声大作,我感觉自己象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在一阵天旋地转和剧烈摇晃后,总算没有脸着地。但这玩意儿为了维持平衡,两条骼膊象风车一样疯狂乱甩,其中一只手“咔嚓”一声,就把旁边一个结实的金属支架给拍成了废铁。
我:“……”
审判官大人:“……”
车间里的其他人:“……”
泽布伦修士:”适应性……令人悲观。“
我以前一直以为,动力装甲这东西,就跟穿一件厚重点的盔甲差不多。现在我明白了,我错了,错得离谱。
这根本不是“盔甲”,这是“载具”。一台需要你用全身去协调操作的、直立行走的多功能挖掘机。
想要控制它,你不能靠手柄,也不能靠操作杆,你必须调动全身的肌肉,用恰到好处的力度和角度,去触碰、挤压、驱动遍布“环境交互层”上的无数个微型传感器。你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被这台钢铁巨兽放大无数倍。你稍微一用力,它就能拆了一堵墙;你稍微一不稳,它就能在原地给你表演一段托马斯全旋。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小时候玩过的《辐射2》里面,学个动力甲技能要花那么长时间了。这玩意儿的难度,比同时开四台挖掘机,并且用它们的挖斗来打麻将还离谱!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对我来说简直是一场酷刑。
我象个被提线木偶大师操纵的帕金森患者,在宽敞的车间里不断表演着各种离奇的动作。不是被自己的脚绊倒,就是在原地一耸一耸地跳老年迪斯科,要么就是走着走着突然开始劈叉,或者干脆化身人操鱼雷……车间坚固的墙壁上,已经被我撞出了好几个凹坑。有好几次,我甚至感觉自己要控制不住那两条骼膊,给自己来一套降龙十八掌了。
天色渐晚,车间大门透进来的光线已经变得昏暗。而我已经累得快要虚脱,浑身被汗水浸透,那件不合身的紧身衣更是把我的皮肤磨得火辣辣地疼。而我取得的唯一进展,就是从“走一步摔三跤”变成了“走三步摔一跤”。
“奇怪……”一直在我旁边监测数据的泽布伦修士,终于发出了带着困惑的电辅音,“终末型动力甲的机魂一向以稳定和聪慧着称,它会自动学习和适应用户的习惯。但根据数据显示,在你进入之后,它的机魂就陷入了某种……惰性状态,所有辅助运算和纠错程序都停止了响应。它……它好象在拒绝与你沟通。”
他一边说,一边从他红色的袍子里伸出一条灵活的机械触手,插在我背后的一个接口上。他的面具上,几个镜片飞快地旋转、对焦。
“无法理解的现象。你的生物信号一切正常,但你的存在本身,似乎对这套盔甲的底层逻辑产生了一种……排斥性的干扰。就象水和油,你们无法融合。”
我听得一头雾水,但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说,这台动力甲的内置控制系统,到我这就宕机了?或是进入了某种节能模式之类?
审判官大人一直站在场边,抱着双臂,从头看到了尾。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紧锁的眉头,显示出她的耐心也正在被消磨。
终于,在又一次平地摔了个狗啃泥之后,我实在是憋不住了,靠在冰冷的装甲内壁上,有气无力地抱怨了一句:
“唉,这破玩意儿也太难开了……就不能……就不能给我配个代驾吗?”
话音刚落,我突然看到泽布伦修士的一条机械臂猛地一颤。
“代驾……”他那电子合成音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面具上的镜片开始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旋转起来,“辅助操作单元……外部处理内核……分布式控制……我明白了!一个绝妙的、充满亵读精神但又无比高效的解决方案!”
他兴奋地转向审判官大人:“审判官阁下!请再给我一些时间!万机之神的智慧需要严谨的仪式来引导,我需要一个夜晚来对这套神圣的盔甲进行必要的‘祝圣’与改造!”
审判官大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旁边那一堆被我破坏的设施和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战斗的车间,最终点了点头:“可以。明天早上,我要看到结果。”
……那一夜,我睡得比死猪还沉,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议白天的过度劳累。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带到了车间里。那套象牙白色的动力甲依旧静静地立在那里,但它周围,多了三个怨灵一样的玩意……仔细看看,那是三个漂浮在半空中的、滴溜溜旋转的骷髅头。
没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骷髅头。人类的头骨,但眼窝里闪铄着红色的光芒,下巴被换成了金属颌骨,脑袋周围还加装了各种小型的机械臂、探针和奇形怪状的模块,它们能象几只大号的机械蜜蜂一样,嗡嗡地飞来飞去。而原本应该连接脊柱的位置,则延申出许多闪铄着电火花的导线和半透明的管子与动力甲相连。
说实话,这玩意儿虽然看起来很赛博朋克,但我觉得它一点也不吓人,反而因为那圆滚滚的造型,像蟑螂一样舞个不停的触须和小机械臂,还有眼框里滴溜溜乱转的摄象头,显得有几分……滑稽。
“这是伺服颅骨,一种常见的辅助智能单元。”泽布伦修士指着那三个小东西向我解释,“通常用于数据处理、设备检修或者……战场记录。”
然后,他用一种神棍宣布神迹降临般的语气,向我解释了他的改造方案。
“圣哉万机之神!亵读之中亦有神圣的启迪!”他张开机械臂,如同拥抱一件绝世的艺术品,“根据你的……‘特殊性’,我将动力甲原本一体化的机魂引导系统,分流成了三位一体的辅助处理结构。你,作为居于内核的主控意志,只需通过左臂内侧的‘四向祈祷式符文板’下达最基础的行动意图。”
他指向我头顶的颅骨:“‘颅骨阿尔法’,现在是你的‘运动逻辑代行单元’。它将代替你,向动力甲的机魂传达行走、奔跑、跳跃等祝祷,并负责维持平衡。”
他指向我右臂旁的颅骨:“‘颅骨贝塔’,你的‘武器协议执行器’。你的眼睛只需进行目标锁定,它便会自动处理所有射击和格斗的运算协议,驾驭动力甲的双臂做出正确的动作。”
他指向我背后的颅骨:“‘颅骨伽马’,你的‘综合状态监察及后勤圣言机’。它将时刻监控能源输出、装甲完整度,并在需要时自动执行弹药补充等神圣职责。”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象是在旁听一门叫做《赛博格神学的实践与应用》的博士生课程。虽然这些名词一个比一个拗口,什么“代行单元”、“执行器”、“圣言机”……但靠着我多年玩魔法雷霆和机甲战士攒下的经验,我还是瞬间就理解了这个魔改系统的本质。
这不就是把一套单人驾驶的系统,硬生生改成了一个四人制坦克车组吗?
头顶上的是驾驶员,右手边的是炮手,背后那个是管后勤和修理的工程师兼装填手。而我,就是那个啥也不用干,只需要动动手指头下命令的车长!
我张大了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敲得粉碎。早这么说不就结了!
在审判官大人那“再搞不定就毙了你”的目光催促下,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进入动力甲,然后摸到了左手位置的“四向祈祷式符文板”——也就是我眼里的wasd操作区——按下了代表“前进”的那个符文。
我头顶的颅骨阿尔法眼窝里的红光闪铄了一下。
下一秒,我感觉脚下的动力甲猛地一震,然后,以一种无比平稳、无比协调的姿态,稳稳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一步,两步,三步。就象一个正常人走路一样流畅自然!
我试着挥了挥拳,动力甲的右臂应声抬起,五根金属手指灵活地张开、握拳,动作精准!
成功了!我真的能控制这台钢铁巨兽了!
整个上午,我就在这套被魔改的“四人车组”动力甲里,进行着适应性训练。从走路、跑步,到拿起重物、仿真射击,我的操作越来越熟练。虽然感觉更象是在玩一个超真实的第一人称机甲游戏,而不是在控制自己的身体,但这种运筹惟幄、发号施令的“车长”体验,简直好上了天!
在我训练的同时,整个要塞正在进行着战斗准备。我不时能看到一队队身穿黑色甲胄的大兵在奔跑和集结,各种装甲运兵车和武装飞行器在机库中开进开出,成群结队搬运着各种箱子筒子的半人半机器仆役来往不停,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息,完全看不出前一天的夜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清洗。
到了下午,一切准备就绪。
我跟随着审判官大人,来到了集结部队的最前方。
她换上了一套相对轻便,但依旧华丽的白色全身甲,腰间挂着硕大的手枪和一把装饰华丽的长剑,杀气腾腾。她的其他随从,也都换上了统一的战斗装备,表情肃穆。
而我,则被包裹在两米多高的牙白色动力甲里,头顶、右臂、背后还各漂浮着一个嗡嗡作响的骷髅头,被许多花花绿绿的管线连接在我身上,看起来就象一个移动的圣诞树,充满了荒诞的赛博朋克气息,与周围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
审判官大人看着我这身不伦不类的造型,沉默了足足五秒钟,不知道她是否有种“自己的爱车被新手司机改装得乱七八糟还开出去炸街”的心痛,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地一挥手。
“出发。”
我学着她的样子,笨拙地控制着动力甲跟上其他人,在没人会听到的头盔内部,用一种自以为很帅的声音,对着我的“车组”下达了指令。
我将以高达形态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