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丰厚的报酬和全村人的敬意,周明载誉而归。
当他乘坐的牛车满载着腊肉、鲜鱼和红薯干回到曹家屯时,再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天哪!老周家这小子,出去一趟,拉回来这么多好东西!”
“我听说王家屯还给了五十块钱的酬劳!五十块啊!我一年都挣不了这么多!”
“这哪是修拖拉机啊,这简直是去捡钱了!”
村民们的议论声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羡慕和嫉妒。
周明用事实向所有人证明了,技术,在这个年代,是真正能换来肉和钱的硬通货。
周家自然又是一片欢腾。
当周明将那五十块钱和一大块腊肉交到母亲手上时,周母捧着钱,手都在颤斗,激动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青则是兴奋地围着那些战利品打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弟弟就是有本事!就是有本事!”
兰香更是高兴得满院子跑,逢人就骄傲地说:“我二哥最厉害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李赶美。她看着周明,眼神里亮晶晶的。
这个男人,不仅给了她心上人一个家,更在用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兑现着那些看似不可能的承诺。
她知道,那三间大瓦房,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当天晚上,周家吃了一顿极其丰盛的晚餐。
鲜美的鱼汤,喷香的腊肉炒蒜苗,让一家人吃得满嘴流油,幸福感几乎要从这个小小的土屋里溢出来。
然而,周明并没有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
吃过晚饭,他就着昏暗的煤油灯,在炕桌上铺开了一张大大的草纸。
“小弟,你不歇歇啊?”周青好奇地凑了过来。
“哥,赚钱要紧,但正事也不能眈误。”周明头也不抬,用一根削尖的木炭,在纸上飞快地画着什么。
他要做的,正是之前向赵建国承诺的——灌溉渠的设计。
之前在系统签到时,他获得过一张“简易灌溉设备设计图”,但那只是一个通用的模板。
要想在曹家屯落地,必须因地制宜,进行优化和改造。
周明的大脑高速运转,八级工程师的土建知识和水利工程学原理,在他脑海中交织。
曹家屯西边荒地的地形图,早已被他刻在心里。
哪里地势高,哪里有洼地,哪里土质松软,哪里岩石坚硬,他都一清二楚。
他设计的,不是一条简单的引水沟。
“你看,哥。”周明指着图纸对周青解释道,“从南边小河取水,我们不能直接挖一条大直道。这样水流太快,会冲垮堤岸。我们要利用地形,设计成这种‘s’形弯道,可以有效减缓水流速度。”
“在每个拐弯处,地势较低的地方,我们要挖一个蓄水沉沙池。这样既能沉淀水里的泥沙,防止堵塞渠道,又能作为备用水源。”
“还有最关键的,是这个分水闸门。”周明在图纸的一个关键节点上,画了一个复杂的结构,“我准备用木头和几片铁皮,做一个半自动的浮力控制闸门。”
“水位高了,浮球升起,通过杠杆自动关小闸门;水位低了,浮球下降,再自动打开。这样一来,就不需要人24小时盯着,也能保证下游的水量稳定。”
周青听得是云里雾里,但看着图纸上那些精准的线条和密密麻麻的标注,他只觉得自己的弟弟简直不是凡人。
周明一连熬了两个通宵,终于将一整套详细、精确、可执行的施工图纸绘制完成。
第二天一早,他就拿着图纸找到了赵建国。
赵建国立刻召集了村里几个最有经验的老农,一起在公社的会议室里,听周明讲解方案。
这几个老农,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老把式”,经验丰富,但思想也相对保守。
一开始,他们看着周明这个毛头小子在图纸上指指点点,嘴里冒出一些他们听都没听过的词汇,比如“流体力学”、“压强差”、“坡度比”,脸上都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怀疑。
“周娃子,你这纸上画得是好。可这水,它认得你画的道吗?”一个姓李的老农,是村里最受尊敬的长者,他敲了敲烟袋锅,提出了疑问,“我们祖祖辈辈都是顺着地势挖沟,水往低处流,这是老理儿。你这又是拐弯,又是挖坑的,别到时候水没引来,倒灌了怎么办?”
“是啊,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半自动闸门’,听着就悬乎。几块木板子,真能管住那么大的水?”另一个老农也附和道。
面对质疑,周明没有急于争辩。
他走到会议室的院子里,让大家围过来。
他先在地上挖了两条小沟,一条是直的,一条是弯的。
然后从水缸里舀了两瓢同样多的水,同时倒进沟里。
结果显而易见,直沟里的水流得飞快,很快就冲到了尽头,并且把沟渠的边缘都冲塌了一些。
而弯沟里的水,则平缓得多,不急不躁地流淌着。
“李大爷,各位叔伯,你们看。”周明指着地上的沟渠,“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渠道设计成弯道的原因。咱们要的是灌溉,不是泄洪。水流慢一点,才能更好地渗透到土壤里,而且不伤地。”
接着,他又用几块小木块和一根筷子,现场做了一个极其简陋的杠杆浮球模型,演示了半自动闸门的工作原理。
当看到那个小小的浮球,真的能随着水位的变化,带动杠杆,控制“闸门”的开合时,所有老农的眼睛都瞪圆了。
他们种了一辈子地,凭的是经验,是感觉。
而周明,却用一种他们看不懂,但又不得不信服的“道理”,把水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沉默。
长久的沉默之后,还是那个李大爷,他站起身,走到周明面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他半天,然后重重地一点头。
“这娃子,有真道行!”他转头对其他人说,“我活了六十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水玩得这么明白。我信他!这渠,就按他说的修!”
有了最德高望重的老农发话,其他人的疑虑也烟消云散,纷纷点头称是。
周明用无可辩驳的科学知识,彻底折服了这些依靠传统经验的庄稼人。
这一刻,他在村里的威望,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会修机器的能人”,更提升到了一个“懂科学、有大智慧的规划者”的高度。
他的领导力,也在这场小小的“现场论证会”中,初次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