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
池乾祐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那母蛇庞大的身躯被岩壁与石笋死死卡住,进退不得,正是取宝的绝佳时机。
他没有半分耽搁,右手在腰间储物袋上一拍,一张绘着繁复符文的淡黄色符纸便出现在指间。
法力一催,符纸无火自燃。
他反手将燃烧的符纸拍在自己腿上,一股轻盈的风流便缠绕其上
神行符。
池乾祐的身形骤然变得模糊,在狭长的石室中拉出一道青色的残影,直奔那具骸骨所在的石台而去。
“人类!你敢!”
身后传来赤红母蛇惊怒交加的咆哮,那声音震得洞窟顶部落下簌簌的尘土。
池乾祐充耳不闻,他的眼中只有那方石质托盘,几个呼吸之间,他已然冲到石台前,伸手便将那托盘捞入怀中。
托盘入手,触感冰凉,质地沉重,并无什么出奇之处。
他来不及细看,得手之后,脚下没有丝毫停顿,转身便循着原路向洞窟外冲去。
“我记下你的气息了!”
母蛇的咆哮,在整个洞窟中回荡不休。
“待山中妖王集成部众,兽潮降临之日,便是你族复灭之时!”
池乾祐的身形微微一滞,但脚步并未停下。
他将那威胁之语尽数抛在脑后,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逃离此地之上,手中法剑不断挥舞,青色的剑芒在昏暗的甬道中划开一道道光弧,将那些闻声赶来阻拦的胎息三四层玄水蛇尽数斩为两截。
腥臭的蛇血溅射在衣袍上,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不断地向前冲。
待他冲出洞窟,刺目的天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谷中的厮杀声已经停歇。
池元荆持剑而立,在他的脚下,遍地都是玄水蛇残缺的尸身。
少年人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额头上满是汗水,但那双眼睛,却明亮得惊人。
显然,方才那场酣畅淋漓的搏杀,让他获益匪浅。
见到父亲安然从洞中出来,池元荆提着的心才算放下,快步迎了上来。
“父亲。”
池乾祐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是将怀中的托盘往储物袋中一塞,随后目光迅速扫过战场。
他俯下身,用剑尖从几具体型最大的胎息四层玄水蛇尸身中,精准地挑出数枚鸽卵大小、散发着幽幽水光的妖丹。
“收好。”
他将妖丹递给儿子。
池元荆依言接过。
“走。”
池乾祐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张神行符,一张拍在自己腿上,另一张则递给了池元荆。
父子二人没有再做任何停留,身形化作两道疾风,迅速离开了这片遍布蛇尸的乱石谷,朝着大青山外围奔去。
……
阵眼玉盘之内。
方逸尘将池家父子在蛇窟中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当他看到池乾祐在逃离之前,还不忘从蛇尸上取走妖丹时,心中泛起笑意。
修士修行,财侣法地,缺一不可。
这池家家主,倒是个懂得经营的。
他的注意力,很快便从这对父子身上,转移到了池乾祐储物袋中的那方石质托盘之上。
自那托盘被池乾祐取到手中的一刻起,方逸尘便感觉到,自己这寄身的阵眼玉盘,与那托盘之间,产生了玄妙共鸣。
那是一种源自本源的联系,仿佛失散多年的同胞手足,终于再次感知到了彼此的存在。
这托盘,果然是“聚灵御守阵”遗失的组件之一。
而且,从这共鸣的强度来看,其重要性,恐怕远超自己的预料。
……
父子二人回到青黎镇池家宅院时,已是午后。
温舒正站在正房的屋檐下,来回踱步,脸上满满的是忧虑,当她看到丈夫与长子平安归来的身影时,那份忧虑才化作了薄怒。
“元荆!”
她快步走下台阶,先是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番,见他除了衣衫上沾了些血污,并未有受伤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板起了脸。
“你还知道回来?不是说好了天黑前回来的吗?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池元荆低着头,不敢与母亲对视,口中讷讷。
“母亲,孩儿知错了。”
池乾祐上前一步,将儿子护在身后,脸上带着歉意,对妻子温声解释。
“夫人,此事怪我。是我见元荆修行到了紧要关头,便带他在山中多留了一阵,也好为他护法。让你担心了。”
他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温舒看了丈夫一眼,见他神色郑重,面上的怒意便也消散了大半。
“你们父子俩……下不为例。”
她转身,又去吩咐下人准备饭食。
池乾祐对儿子使了个眼色,池元荆会意,连忙跟上母亲的脚步,去厨房帮忙。
而池乾祐自己,则没有回房,径直穿过内院,朝着宗祠的方向快步走去。
……
宗祠之内,檀香袅袅。
池乾祐关上大门,走到香案前,将储物袋中的那方石质托盘取出,轻轻放置在案上。
他退后两步,仔细地端详着这件物什。
托盘样式古朴,边缘处有几道明显的磕碰痕迹,材质非金非玉,也看不出是何种石料。
除了入手沉重之外,再无特异之处。
可池乾祐越看这托盘,就越觉得分外眼熟。
一段尘封的记忆,自他回忆深处缓缓浮现。
他还很年幼的时候,随父亲离开壶铅郡城,搬来这青黎镇。
那时,家中的护院大阵,似乎便有这么一件类似的物事,是用来承托阵眼玉盘的基座。
只是后来,家中遭了一次贼,丢了些财物,那贼人许是不识货,将这看似寻常的石台也一并顺手牵羊了。
此事发生时,他还只是个孩子,印象早已模糊,若非今日亲手将这托盘取回,他恐怕一辈子也想不起来。
池乾祐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
谁能想到,一件在家中失窃的旧物,时隔数十年,竟让自己在大青山的蛇窟中寻了回来。
自己当时在蛇窟中,情急之下编造的那番“先祖遗骸”的说辞,现在想来,竟也算歪打正着。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在托盘上比划了一下。
大小尺寸,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池乾祐不再尤豫,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捧起香案正中的那方阵眼玉盘,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在了石质托盘中央的凹槽之内。
两者接触的瞬间。
嗡——
一阵璀灿的土黄色光华,自托盘与玉盘的接合处轰然亮起,照亮了整间宗祠。
光芒之中,池乾祐清淅地看到,那方古朴的石质托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化作一道道玄奥的符文,尽数融入到上方的阵眼玉盘之中。
两者,正在合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