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鸣羽的声音回荡在洞穴里。
他转过头,目光直刺莫云。
“我问你,你们部落里,是不是有守着火种的人,睡一觉就再也没醒过来?”
莫云脸上的喜悦凝固。
他想起了阿树,那个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年轻人,只是轮到他守了一夜火种,第二天就身体冰凉地死去了。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太饿太累,才熬不住的。
现在想来,何止是阿树!这个冬天,已经有三四个负责看守火种的族人,都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的!
“有的,怎么会”
不是饥饿,劳累!
是他们自以为是的神石,亲手杀死了他们的族人!
他们竟然一直在毒杀自己的同胞!
莫云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抱着头跪倒在地。
他是灰牛部落的罪人!
莫云重重地将头颅磕在冰冷的岩石上。
他朝赵鸣羽的方向匍匐过去。
“祭司大人!饶命!我不知道这石头有毒!我该死!我愿意用我的命来赎罪,只求您不要迁怒我的族人!我们不是故意想用毒物来欺骗您啊!”
他怕这位神秘强大的祭司,会认为他们是在用一种阴险的方式献上贡品。
在这种强者为尊的世界里,这种冒犯足以让整个灰牛部落从这片土地上被彻底抹去!
洞穴里的其他族人也吓得跪倒在地,连哭泣都不敢发出声音。
赵鸣羽的眼神却没有一丝怒意。
他看着状若癫狂的莫云。
在这片残酷的土地上,无知往往比罪恶更致命。
“起来。”
“我没说要治你的罪。”赵鸣羽的目光扫过洞穴里那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这种石头,叫煤炭,它确实是宝贝,但用错了方法,宝贝也会变成屠刀。”
“而我,有办法让它在燃烧时,不会再毒死任何人。”
莫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赵鸣羽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向那堆燃烧的煤火。
刺鼻的硫磺味越来越浓,他微微蹙眉。
里面的情况必须勘察清楚,但在一氧化碳浓度如此之高的密闭空间里逗留,无异于自杀。
“把火浇灭。”他头也不回地命令。
“啊?”莫云一愣,身后的族人也发出一阵低低的骚动。
这可是他们费尽心力才保留下来的火种!
是他们在这寒冷绝望的山洞里唯一的温暖!
一旦熄灭,再想点燃这些坚硬的黑石,不知要耗费多少工夫!
但对上赵鸣羽那双眼睛,莫云咬了咬牙。
祭司大人的话,就是神谕!
“快!灭火!”他用随身携带的破旧皮囊里仅剩的一点水浇了上去。
其他人见状,也连忙手脚并用地刨起湿润的泥土,覆盖在那堆微弱的火苗上。
青烟混杂着水汽升腾而起,洞穴里最后的光明消失了。
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
一声轻响。
一道光柱撕裂了洞穴的黑暗!
光芒所及之处,纤毫毕现,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莫云颤抖地伸出手。
那是什么?
是天上的太阳被这位祭司大人摘下了一小块吗?
他竟然能掌控光明?!
“神迹”一个年老的族人喃喃自语,随即五体投地,虔诚地膜拜起来。
“这只是我们部落的一个工具。”赵鸣羽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响。
“在没有太阳的地方,它就是太阳。”
这句平淡的解释,在灰牛部落众人听来,却极具冲击力!
赵鸣羽不再多言,举着手电筒,开始仔细勘察这个天然的煤洞。
光束扫过岩壁,一条条清晰可见的黑色矿脉,烙印在山体深处。
这是一座露天的浅层煤矿!
储量惊人!开采难度极低!
有了它,炼钢,烧制更高等级的陶器,乃至蒸汽机的雏形!
他缓缓转过身,手电的光芒照亮了匍匐在地的莫云。
“你的投诚,我接受了。”
“从今天起,你们灰牛部落,不复存在。你们所有人,都是我炎黄部落的子民。而这座山,以及山里所有的黑色石头,归我。”
莫云的身体剧烈一颤。
他重重地磕头。
“感谢祭司大人!感谢您的仁慈!炎黄部落莫云,誓死效忠!”
“我们有救了!”
“我们加入炎黄部落了!”
消息传开,整个山洞里爆发出欢呼与哭泣!
不用再挨饿,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再眼睁睁看着族人在寒冷和毒气中死去了!
赵鸣羽抬手,示意安静。
“孟丹,派几个人下山,从车上搬一车食物上来。”
他看向莫云。
“这些食物,足够你们撑到我回来。你们的任务,就是守好这座矿山,记住,关于黑石能燃烧的秘密,决不能泄露给任何外人!”
“等我办完事,会回来接你们去新的家园。”
莫云用力点头。
“遵命!祭司大人!”
很快,一车珍贵的熏鱼干和土豆被送上了山。
看着族人们狼吞虎咽,抱着食物喜极而泣的模样,莫云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他知道,灰牛部落的苦难,到今天,彻底结束了。
告别了莫云,赵鸣羽率领车队重新上路。
越野车平稳地行驶在崎岖的荒野上。
赵鸣羽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煤矿的发现让他对人力的需求变得空前迫切。
单靠白牙部落和刚刚收服的这三十几号老弱,根本不足以进行大规模开采。
必须扩充人口!
“孟丹,除了这片区域,附近还有没有其他部落?”
一直安静坐在副驾的孟丹眼神一亮,立刻挺直了身子。
“有!祭司大人!从这里绕道,往西走,翻过那片红土山,有一片大草原。”
“穿过草原,再走大约五天的路程,就是狼草部落的聚居地。”
“那里离我原本的部落旧址不远。狼草部落的人我都熟悉,他们很勇猛,但日子一直过得不好。”
“如果是您出面,我想他们会愿意听的。”
赵鸣羽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
“很好,我们改道,就去狼草部落。你来指路。”
“是!”
车队调转方向,朝着西边的落日驶去。
三天后,一望无际的苍翠草原,在他们眼前铺展开来。
风吹草低,远处隐约可见成群的食草动物在悠闲地奔跑。
孟丹站在车顶,遥遥指向草原的尽头,风吹动着她的长发。
“大人,穿过这片草原,再走几天,就是他们的地方了。”
三天不间断的驾驶,即便是对赵鸣羽来说,也有些枯燥乏味。
窗外的景色,除了绿,还是绿,间或有几座光秃秃的红土山丘。
“修稔,你来。”
赵鸣羽打了个哈欠,将车稳稳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