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用说!”胡涛抢著回答,“舆论反转!姓张的记者身败名裂!那个老太太被全网唾骂!林浅学妹沉冤得雪!”
陆衡在一旁用力点头,就是这个理。
“然后呢?”林默又问。
“然后?”胡涛愣住了。
“张强会发一篇避重就轻的道歉声明,把责任推给『信息核实不严谨』,最多被供职的媒体停职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换个马甲,他照样是媒体圈的大拿。”
“那个老太太,会对著镜头哭诉自己『老糊涂了』、『记错了』,博取大眾的同情。法律上,我们甚至很难追究她的责任。”
“至於林浅同学”
林默的停顿,让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她会得到无数句廉价的『对不起』。那些曾经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过她的人,会假惺惺地跑出来说『我们都错怪你了』,然后心安理得地去寻找下一个可以攻击的目標。”
“她所受到的伤害,被毁掉的名誉,濒临崩溃的精神这些,谁来买单?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
林默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眾人心上。
陆衡和胡涛脸上的兴奋,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愤怒。
是啊。
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们?
太便宜他们了!
“所以,默哥你的意思是”陆衡的脑子终於转过来了,“我们不能就这么把视频放出去?我们要憋个大招?把他们往死里整?”
“没错。”周敘白在此时接话,他推了推眼镜,將笔记本电脑转向眾人,“我查了张强这几年的所有报导,以及他背后的公司,劣跡斑斑,靠著敲诈勒索和製造虚假新闻,没少干脏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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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计划,是利用这段视频作为槓桿,撬动他们背后更深的东西。一步步把他们引到坑里,最后收网,不仅要让他身败名裂,还要让他和他的公司,把牢底坐穿。”
周敘白冷静地阐述著一个足以让一家传媒公司万劫不復的庞大计划。
陆衡和胡涛听得是热血沸腾,双眼放光。
这才对味嘛!
这才是404律所的风格!
“可是”陆衡忽然想到了什么,“默哥你昨天不是说”
“我说『不够』。”林默打断他,“是指只用这段视频来达成『沉冤得雪』这个目的,性价比太低,不够解气,不够彻底。”
他直起身子,双手重新插回兜里。
“那是我昨天的想法。”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啥啥意思?”胡涛的cpu,彻底烧了。
林默没有理会他,只是平静地继续说。
“昨天晚上,我看到林浅同学的样子。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向门口的方向。
“我突然觉得,一个宏大完美的復仇计划,固然很爽。但是,让她早一天摆脱现在的状態,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计划改了。”
“什么宏大的布局,什么连环的算计,都暂时靠边。”
林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现在,第一要务,就是用最快、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还林浅同学一个清白。”
“先还她一个清白,比啥都重要。”
陆衡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
胡涛也是一脸的呆滯。
这反转也太快了点吧?
昨天还嫌石头不够大,砸不死人。今天就决定先把石头扔出去了?
只有周敘白,在短暂的错愕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而一直沉默的陈麦,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有了瞬间的鬆弛。他看向林默,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份感激,不言而喻。
“咔噠。”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陈麦站起身,走了出去,片刻后,领著林浅走了进来。
女孩显然还是有些害怕这种场合,低著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陈麦身后。
陈麦將她带到自己旁边的座位上,让她坐下,自己则像一尊铁塔,重新坐得笔直。
胡涛看著这副场景,贱兮兮的笑容又浮现在脸上,他压低了身子,凑到陆衡耳边,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道:“哎,你看麦子那护食的样儿。”
“麦子,老实交代,有没有给学姐成功拿下啊?”
这句玩笑话,在压抑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林浅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椅子里。
陈麦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也罕见地浮现出一丝不自然,他瞪了胡涛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闭嘴。”
“好了。”
林杜默的声音,適时地打断了这场小小的骚动。
他拉开主位的椅子,终於坐了下来。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重新变得严肃。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麦子。“
林默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短暂的沉默。
陈麦抬起头,目光坚定。
“证据已经收集完整了。“林默看著他,“现在,你去编写民事自诉的起诉书。“
陈麦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编写完成后,下午带著林浅同学,去西城区初级人民法院立案。“林默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记住。“林默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坚决不接受调解。“
陆衡和胡涛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
不接受调解?
这是要把事情闹大的节奏啊。
按照正常流程,民事案件立案后,法院都会先组织调解,双方能和解就和解,能私了就私了。毕竟法院也不想案件积压,能用调解解决的,就儘量別走庭审。
而林默这一句“坚决不接受调解“,等於是直接堵死了对方妥协的可能性。
这是要把张强和那个老太太,往死里整啊。
“默哥。“陆衡忍不住开口,“如果对方愿意赔钱,愿意公开道歉,咱们是不是也可以“
“不。“林默打断了他。
“他们欠林浅同学的,不是钱,也不是一句道歉那么简单。“
“他们欠的,是法律的制裁。“
这句话,斩钉截铁。
陆衡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忽然想起了昨晚林默在实验室说的那句话。
“她所受到的伤害,被毁掉的名誉,濒临崩溃的精神这些,谁来买单?就够了吗?“
原来,默哥是认真的。
他不要和解,不要妥协。
他要的,是一个公开的、法律意义上的胜利。
“好。“陈麦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他转身看向林浅,女孩正紧张地攥著衣角,小声问道:“陈麦哥哥,我我真的要去法院吗?“
“嗯。“陈麦点头,“不用怕,我陪你。“
林浅咬了咬嘴唇,最终点了点头。
“那那我听陈麦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