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委席上，霍琙上将那句“解决方案”，没头没尾，却沉得象块铅，压在所有人胸口。
直播间里关于人性的争吵还没停，画面中的时间流速陡然加快。
船坞上空的云层聚了又散，雨雪交替，年份在飞快更迭。
只有那座巨大的工地始终没停过。
这里不再有抗议，不再有罢工，甚至不再有交谈。
成千上万个切除了额叶、植入了指令芯片的“湿件”——机仆，正沉默地在钢筋水泥间爬行。
它们不知疲倦，不惧疼痛，哪怕手臂被液压钳夹断，也只是木然地看着断口，等待更换新的机械义肢，然后继续工作。
这就是赫菲斯托要的效率。
在这个绝望的时代，人命是耗材，只有钢铁才是永恒。
没有任何废话，影象直接把那个“奇迹”诞生的过程，血淋淋地砸在所有人脸上。
几百米宽的重型履带板被铺在冻土上，那是用整座城市的钢铁回收熔炼而成的合金。
每一块履带板落下，大地都会震颤。
起重机吊起比楼房还大的陶钢装甲板，重重地砸在骨架上。
数千名机仆手持气动铆钉枪，像附在尸体上的蛆虫般密密麻麻地作业。
火花四溅，铆钉枪的轰鸣声密得象是在下暴雨，掩盖了骨骼碎裂的脆响。
一座座双联装宏炮从地下兵工厂升上来。
那口径大得能塞进去一辆黎曼鲁斯坦克。
工人们把它们焊死在巨兽的脊背上，炮口直指苍穹。
为了供养这些吞金兽，帝国境内的最后一座民用发电厂被拆除，所有铜缆都被熔炼成了炮塔的传动轴。
镜头钻进巨兽体内深处。
那里，一台极其不稳定的等离子反应堆正被无数根冷却管插满。
这并非成熟的stc技术，而是赫菲斯托用无数次爆炸实验堆出来的“土法”聚变堆。
幽蓝色的电弧在反应堆表面乱窜，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盖革计数器的读数在红区疯狂跳动。
赫菲斯托站在控制室里，隔着防爆玻璃死死盯着那团蓝光。
他那张脸早就没了人样，半边脸颊被辐射灼伤，植入了一只红色的仿生义眼。
他不象个工程师，倒象个看着机魂苏醒的狂信徒。
他把手按在激活键上，那只手是机械的。
“点火。”
声音沙哑，象是金属摩擦。
嗡——！
一声低沉的闷响，反应堆活了。
狂暴的能量顺着粗大的线缆涌向全身，整座钢铁山脉都在震动。
无数伺服颅骨在空中飞舞，视图着每一处接口。
指示灯瞬间亮起，象是巨兽睁开了千万只眼睛。
画面一转，来到了数年后的一个清晨。
暴风雪还在刮，那座封闭已久的船坞大门，在一阵让人耳膜生疼的金属摩擦声中，缓缓开了。
呜——！
一声汽笛长鸣，撕开了漫天风雪。
那个庞然大物，从黑暗里一点点挪了出来。
它不是船，也不是车。它是一座在地上爬行的钢铁巢都。
“移山者”级超重型移动要塞。
履带碾过大地，岩石崩裂，冰层粉碎。它每往前挪一步，地面都要跟着晃三晃。
舰首的撞角如同一座倒塌的山峰，足以撞碎任何挡路的城墙。
镜头拉远，定格在那个如悬崖般徒峭的舰首上。
而在它脚下，那群密密麻麻的机仆依然在忙碌，甚至没人抬头看一眼这个由他们亲手造出来的怪物。
他们的大脑已经被格式化，只剩下工作的本能。
【第三微赛季‘发展期’，历史影象播放完毕。】
评委席死一般寂静。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被那个大家伙震住了。
这种暴力美学，这种对生命的极致漠视，这种纯粹的工业力量，冲击着每一个现代人的神经。
过了好半天，苏雯才开口，声音哑得厉害。
“他做到了。”
她盯着屏幕，眼神复杂，“用这种……没人敢想的法子，他真把这东西造出来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麻木工作的机仆，调出了一组后台数据。
“但代价是什么？为了造这玩意儿，帝国的平均寿命下降了十五岁。农业崩溃，轻工业归零。他把人给弄没了，只剩下了零件。”
霍琙这次没接茬。他只是盯着那座陆地巡洋舰，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别人还在想怎么造船渡海，他直接造了块能跑的陆地。”
霍琙声音低沉，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在‘第一次远航’这个题上，他的解法是——把海填平。”
“从战略上讲，这手玩得绝。他不需要适应环境，他改造环境。”
【正在根据当前阶段权重，计算本轮综合评分……】
顾航的面板弹了出来，数据红得刺眼。
【存续力：35分（崩溃边缘）】
【潜力值：30分（穷途末路）】
【自洽度：100分（完美）】
【独创性：100分（史诗）】
【适应性：100分（完美）】
【权重修正后，本轮综合评分：945分。】
又是一个高得吓人的分。
直播间的弹幕炸了。
“这也能行？这不就是法西斯吗？”
“楼上的，这是废土！活下来才是硬道理！这大车太帅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9527根本不把人当人，他把人当资源！”
【正在更新‘轮次英雄榜’……】
【轮次英雄榜 no 1521：顾航（个人）】
排名又往上窜了一大截。
【奖励发放：500点发展资源点。】
顾航看着到帐的资源，又看了看排名，脸上露出了那种包工头拿到尾款时的满足笑。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随手关掉了那份显示着“人口锐减30”的报告。
这时，系统提示音响了。
【第三微赛季，发展期结束。】
【即将进入‘对决期’。】
【正在匹配对手……】
【匹配成功！】
屏幕上弹出了新对手的资料。画风突变，一股子阴湿、粘腻的气息扑面而来，连空气中仿佛都弥漫起了一股腥臭的海水味。
【对手：no 1518，‘深海低语’（团队）】
【内核特性：血肉畸变，灵能控制，深海眷族】
【常用战术：水源污染，亚空间腐化，召唤深海巨兽】